祭父辞

           祭父辞

——纪念父亲八十三岁冥寿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又是一个初秋的天气，

我肉身栖息的地方，

一场战役正在打响，

我就是那过河的小卒，

奔赴在脱贫攻坚一线，

这一点 像极了

你在楚河汉界

演练多年的棋子

当年 您和母亲播下的种子

早已开枝散叶

即便是您最小的孙子

我的儿子 如今

已是高等学院大三的学子

几个哥哥家中一切顺利

爱我疼我的姐姐

在命运面前有些趔趄

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几乎耗尽了她的半生

当年强壮如牛的姐夫

鬓角已添霜雪

值得欣慰的是母亲

那个与您争斗了一生的妻子

除了血压有些高外

身体并无多大毛病

偶尔也会生些闲气

这都是那些扯蛋的家伙闹的

几个哥哥 依然如昨

有时 我也怀疑人生

世上最好的工匠

恐怕也难弥合当年的裂隙

我是您最不成器的孩子

那些年没少让你生气

虽然成家工作时

也曾为您分忧解难

但我微不足道的努力

怎抵得上你付出的一切

在这个功利的年代

道义 早已被人弃之如履

从农村走向城市

我的热血渐次沉寂

希望无所谓有无

曾经满怀憧憬的目光

早已习惯 城市清冷的季节

岁月的镰刀无情地

刈除我顶上的头发

将我的头颅收拾成

一片没有希望的庄稼地

今年又是本年之年

我也即将踏上天命之旅

有时 我也嫌弃自己

老牛破车不堪重负

但一息尚存 我又记起

您说的绝不能轻言放弃

这些年我身体的某些关节

也不时怠工闹情绪

唯一可以傲骄的是

挺直的腰杆

从来没有变节

眨眼之间

就是十五个年头

对您的思念

断断续续从未停歇

今天是您的生日

天堂那边一切好吗

留守山村的儿子

独自敲着冰凉的键盘

默想渐行渐远的细节

夜色如墨

鸣蝉也没了低唱

晚风喑哑了琴弦

屋檐下

一滴一滴的秋雨

是儿子

对您的诉说与奠祭

   2020年8月24日23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