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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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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市广场手记

    芒市广场手记

 偶然的机遇,得以在芒市广场参与傣历2114年的新年联欢会。

 欢庆时间是选定的,庆典前几天人们都眺望着,兴奋地传递着消息,忙着收拾行李向芒市运动、聚集。那种心灵的召唤,隐秘的鼓箫声在潜意识的遗传中翻越了世纪。应该说,傣族人民是幸福的,这个节令后又会迎来汉族新年,汉族人民是幸运的,有了傣族同胞的参与又多了一份欢乐。

我居住的地方距广场只有一路之隔,从窗户里就能看到广场的全部。几天前广场就开始准备,搭舞台、电子背景墙、灯光调试、音效测试等。承办者是个40多岁的傣族人,个子不高,厚实,穿着貂毛领的外套,全身散发着劣质香水的气味。从表象上看,他的生活本身够刺激了,只有更刺激的副生活,才能保持他对生活的美好印象,也或许仅仅是各自对生活的理解吧。不过,赘肉横陈的肥胖身躯上顶着一颗稀疏头发的肉球,多少有些滑稽搞笑,而凸显的青蛙肚腩则是丢人现眼的另一种花哨。为所欲为的时代,显摆的生活状态,脑袋不可能不秃,掉几把头发,剃光了,倒显得真实、省事。尽管如此,广场的布置还是在他的呵斥下顺利完成,整体感觉不错,只是缺少一些原始的韵味和肃穆,笼罩的全是娱乐的气氛。

庆典开始的时候,广场上人头攒动,旗帜飘扬,鲜艳亮丽的服装让人目不暇接。历史如此,这一天亦如此。男人们斜挎着筒帕,怀抱象脚鼓、手拿笙箫,女人们的筒帕绣着自己喜爱的色彩和图案,或手提竹篮、或举着油纸伞,款款而来的柔美和堆积四周的故事、传说,在广场里,在人海中成为一部诠释不尽的历史。舞台上,能歌善舞的傣族人模仿孔雀飞奔下山,漫步森林,饮泉嬉水,追逐嬉戏以及拖翅、晒翅、展翅、开屏、飞翔的动作。傣族民间舞中最负盛名的传统表演性舞蹈,在这里又一次展露。舞台下,大人、孩子们模仿着孔雀的样子,翩翩起舞。

主持人是一对手持话筒的靓男丽女,站在习习的凉风中,穿着单薄的民族服装引导歌舞。大部分演唱的唱词和内容,如入迷宫,偶尔搭配着一段耳熟能详的曲目,多少给了一点听下去的勇气。其中一个节目是在葫芦丝演奏下的舞蹈,内容表现傣族人民在现代与传统间的困惑,又在不可抗拒的时代潮流中被裹挟着前行。值得敬佩的民族,他们从山洞和原始森林中走出,面对工业社会的机器怪兽,需要何等的勇气和力量。信息时代既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和外来生活方式的冲击,怎样保留民族传统和文化,是个痛苦的抉择。

广场的另一端,一阵沉闷遥远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好像是从远山丛林中传出,但又不能辨别声音的原处。声音渐大,几个男子抬着傣族人敬仰的“圣物”(请原谅我的确叫不出它的名称)踩着鼓点弯曲而行,后面则跟着身穿民族服装的中年妇女,手提竹篮,里面铺着芭蕉叶和几粒白色的颗粒。充满仪式感的游走,有什么宗教意义和讲究,我不得而知。

整个欢庆过程,应该包括了我所期待的那些历史悠久的传统内容,也许它早已远离了真正的传统,现代人进化后很难回到那个严肃的仪式中去。这并不是某种程序的缺失,而是内在传统和内涵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繁杂、浮华、迎合,是被汉化的喧哗。

我问蹲在一旁低头抽烟的老人:“过去是这样吗?”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不一样啦,这么大的阵式和动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们傣族的新年,还要请那么多不是傣民的领导,变了,变了哦”。

“以前也是这样的表演吗?”

“不是,哪来的钱这么花呀,几个寨子的傣民自发组织,随心所欲地唱歌跳舞”接着他用单手作成喇叭状:“佛不喜欢”。

“为什么?”

“太张扬了”

“张扬”这个词,出现在新年的评语中,无可厚非,这个时代就是需要明确的思想路线,要避开它就没有眼前的风景。看来诸神只能多担当了。

夜风还在继续,象脚鼓的节奏还是那么急促有力,夜色和夜风都是傣族的。从东南亚吹过来的风和民族,一旦踏进了滇西南,就是中国傣族的风和夜了。

漫无边际地走在广场周围,欢闹的人群没有丝毫的倦意,我却踌躇满志地看着不远处的群山掩映。这并非在为一个民族的命运冥想,或是一种自我纠缠,不是。我只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他们曾经的深山幽谷,触摸到一个民族的脉搏,紧接着他们又迎面向我走来,让我难以呼吸,难以释怀......

     2019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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