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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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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川菜飘香

中午,衣襟上还粘着早餐热干面的芝麻酱香,傍晚时已悠然地坐在成都街头,成了一名可咸可淡、亦辣亦麻的食客。布衣蔬食、粗茶淡饭的至简生活,超然物外的洒脱,根本无暇去顾及街头的鲜花、美女,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诱人的食物香味。这些物质与肉体层面的事物,见多了,久了,审美疲劳,甚至会产生味觉疲劳。吃穿住行、节气物候、风雅习俗,绿郊山野,松风竹月,烹泉煮茗的旅行,一旦被贴上“文化”标签,本质上就是一次心灵的洗涤。

多次的成都之行,肤浅地熟悉了成都街头、巷子口的味道,对川菜历史与现状,也略知一二。按照地理地貌和气候条件的不同,温和、生活安逸闲适的成都平原酝酿出亲民平和的上河帮川菜,代表着川菜中“阳春白雪”的一面,用料精细、味道温和、绵香悠长,且因晚清以来达官贵人云集,人文之风鼎盛,更是宫廷菜、公馆菜之类的川菜高档菜的发源地;川东地区山势连绵不绝,丘陵沟壑密布,更有千年航道长江与嘉陵江,这种复杂的大山大江的地理环境,带来了以重庆、达州、南充为代表的粗犷大方、不拘一格的下河帮川菜;在现代川菜的成渝两地之间,则是以自贡和内江菜为代表的小河帮川菜,又称为盐帮菜。

看着眼前林立于成都街头的火锅串串、钵钵鸡,马路边边、冷锅鱼等,其背后独特的文化记忆与感官知觉,征服了无数人的神经和味蕾。以至我每次遇到都相顾无言,尽情感受。记得前几年,友人曾在宽窄巷设宴招待,一碟凉皮上摆着一个鲍鱼,名曰“和谐社会”,意为平民与奢侈的食材搭配。顿时让我慌了手脚,真不知道灰褐色的凉皮,居然有这样的吃法,又这么好吃。遇到它之前,我固执地认为,平淡的凉皮本身无味可言,只有沾着调料才能入口。不敢相信,这种软乎嫩滑的“草根”食物,原本清凉,一瓢黑不溜秋的老卤子浇下去后,居然成为成都百姓视为暴殄的美食。打脸打得那么实在、准确。

这次细雨中拜望蓉城,已隔3年有余。迫不及待地混入百姓人群,坐在街头“鸡毛店”里,一份青菜蘸着麻酱,清新甜美的时蔬中夹杂着酱品浓浓的的香甜,嚼在嘴里,思绪却飘向了田野;薄荷裸斑鱼,清凉里透着芳香的味道,姜蒜的刺激和豆瓣的悠久,渗入到鱼肉里,仿佛是坐在旷野里用土锅土灶慢炖过的野菜,回甘良久;竹笋烧猪拱嘴,淋上厚厚的红油,扬入几粒花生米,成全了食物搭配的巧妙结合。品尝着美食,听着巴蜀方言,一杯薄酒后已有微醺,不知道是酒醉了人,还是人醉了酒。于是叫来一碗豆花,端在手上,配料丰富得让我惊讶。堆着高于碗口的油炸撒子和干香的酥肉片,凸显出卖主的大气。再往里翻,是酥脆的炒黄豆和花生碎,只需轻嗅,就能吸入陈年的豆香和花生油脂的浑厚;往下是煸香的大头菜,加上葱花与香菜末,上面淋着红油和芝麻酱。如此厚重的堆积,一勺下去竟看不到豆花。

“外地人吧,不会吃?”

“多搅一哈,再吃”。

卖豆花的中年男子,口里说着,一只手比划出一个个大圆圈,大概也是个精于世故的“袍哥”之后吧。我学着他的样子,用勺子搅动碗中之物,迅即豆花伴着红油和芝麻酱,释放出的各种香气弥漫开来。轻送入口,撒子与牙齿的坚硬碰撞出只能自己体察的咯嘣脆响;酥肉咸香,嚼之韧柔;葱花、香菜与芝麻酱的浓香,稳住了鼻气;红油陪衬下的豆花,清晰、奔放。各种食材的组合,产生出曼妙、回旋的味道。难怪成都人说;“稀嫩溜耙的豆花,是一天酒饱饭足后的结束仪式,一碗下肚别无所求”。

不禁暗自窃喜,看来这趟行程天意将待我不薄。

 2020年9月22日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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