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庄的糖葫芦

       
     “冰糖葫芦，葫芦哟……”刘老庄村头，北方小贩高亢的叫卖声，渐响起来。
      几个孩子在一高一低的两个凳子上做作业。一个孩子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倾听一会儿，“糖葫芦，糖葫芦！”叫了起来。其他几个孩子同时丢下手中的笔，飞奔而去。好像路上的一群麻雀听见了行人的脚步声而飞去一般。
     孩子都是性情中人，才不会去管带倒的凳子和从高凳子上滚下去的铅笔。不远处一片呐喊：“糖葫芦！糖葫芦！”又混着哭声。我跟着过去，原来一个小女孩因为慌乱跌了一跤，捂着膝盖在哭，眼睛还望着不远处的小商贩，生怕被哥哥姐姐们买完了轮不着她。我扶起她，走向哪个扛着棍儿，上面裹着厚厚的稻草，插着一串串枣儿的小贩。小女孩见到孩子们立刻放开我，上前加入团体，且跳且喊：“糖葫芦！糖葫芦！”泪珠沿了她的一跳一跳而从脸上滴到地上。
     一个老妇孺出来了，孩子们看见她转身把她围了起来。“糖葫芦！糖葫芦！”的喊声由命令的语气变成了请愿的语气，喊得比以前更响亮了。独有哪个小女孩拉住商贩狂喊。
      我对“冰糖葫芦”毫无兴趣，几个酸枣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汁，一根竹签穿着，着实有点寒碜。更或许是我缺少这份情缘吧，硬着头皮去咬一口有些残忍。
     小贩停下担子，揭开盖在上面一层油渍渍的布巾，但见一个个深红色枣儿泛着厚重的历史文化，糖汁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的的光泽。孩子蹲四周，倾情地叫着“好来！好来！”一瞬间我的心也摒绝了思虑而没入在它的姿态中，体会了孩子们一个浅薄的味觉需求。孩子们依附在老妇人身边，有的伸手摸口袋。  
     老妇人问小贩：“多少钱一只？”
      “3块钱一个。”
      “这小的，要卖三块钱？便宜些？”
      “不行，三块最少了。”他说过，扛担子就走。大的孩子脉脉含情地目送他，小的孩子拉住老妇人的衣襟“要买！要买！”。挑担的越走得快，他们喊得越响。她招手止住孩子们的喊声，再问：“二块半一个卖不卖？给你十块钱买五个吧！”
      “没还价！”他没停步，略微旋转头来说了这一句话，就赶紧向前面走。“冰糖葫芦，糖葫芦哟”的声音渐渐地远起来了。大一点的孩子锁着眉头，不绝地探望挑担者的背影，又注视着老妇人的脸色。
      “二块八一个，卖了吧！”
      “没还价！”他说过便昂然地向前进行，悠长地叫出一声“冰糖葫芦！”背影在转角处消失了。
     这时，一位大嫂拿着针线走了过来，倚土墙边，笑着劝慰哭的孩子：“不要哭！等一会儿还有担子挑来，我来叫你呢！”她又笑着对老妇人说，“这糖葫芦，坏着呢，看见小孩子哭着要买，越是不肯让价了。昨天尾头村里买的二块钱一个，比刚才的还大一半呢！”
     老妇人同她略谈了儿句，硬拉着哭闹的孩子回家，别的孩子也懒洋洋地跟着。
     “你们吵着‘好来，好来'，‘要买，要买'，那人就不肯让价”，
接着继续抚慰他们：“我们等一会儿再来买吧，隔壁大妈会喊的。但你们要……”。
     我没有听见他们的后话。大概与孩子们的愿望和童心无关吧。

2016年9月8日 河北刘老庄散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