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鞋

王巧莲

最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名为《云中落绣鞋》的电影，电影中的女主角穿的一双漂亮的绣花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也有一双这样的绣花鞋，我的绣花鞋鞋帮上绣着牡丹，外观充满了神秘的东方韵味，每一绣花点缀都散发出深沉的文化底蕴，绣花鞋外观繁复而精美，五彩斑斓的图案让人眼前一亮，仿佛进入了牡丹花的仙镜。

这是我今生唯一拥有过的一双最珍贵的绣花鞋，我一直舍不得穿，至今珍藏在我家箱底，偶尔取出来摸一摸，看一看，又放回去了。

看见了绣花鞋，我就想起了疼我爱我护我念我的远在天国的奶奶，是我敬爱的奶奶在患有眼疾初期时为我缝制了这双绣花鞋。看着它，记忆的长河里漂浮着回忆的温暖……

上世纪一九八五年春天，那年我已十五岁了，当时候故乡临县的女人兴起了穿绣花鞋的热潮，走在路上，站在街上，集上会场，戏场剧院，甚至村里的井沿儿上，大姑娘小媳妇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绣花鞋，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最多的也是关于绣花鞋的话题……

有的绣花鞋上绣着象征雍容华贵的牡丹，有的绣着希望迎接阳光的向日葵，有的绣着蝴蝶双双飞……看见和我同龄的女孩们穿着精致的绣花鞋，我看在眼里，羡在心里，多次说让妈妈给我做一双，但每次妈妈都以忙于纳高梁锅盖为由搪塞过去了。看见缠着妈妈没戏了，再缠奶奶。

那时天天和奶奶睡在一盘火炕上，每晚睡前，早上起床前，奶奶都要往自己眼睛里滴眼药水，奶奶的口头禅是“眼疼”……

奶奶好似我肚子里的茴虫，早已看穿了我的心事，某天晚上睡觉前，没等我开口，奶奶主动说明天就动工给我做一双我梦寐以求的绣花鞋，我听后，高兴的一夜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梦见我拥有两双绣花鞋，脚上穿一双，怀里抱一双。

第二天，奶奶让我从商店买回丝线，在黑棉布上开始绣花备鞋帮。只见奶奶绣花时，就如同画家细心描绘每一笔，用针线勾勒出精美的图案。彩色的丝线在奶奶手中变得灵动起来，一点一线的交织……就这样，奶奶白天绣鞋帮，晚上点上眼药，忍着眼痛，在煤油灯下纳鞋底，早上起床，看见奶奶的双眼瞳孔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我的心好痛啊！

好几次劝奶奶不用给我做鞋了，可奶奶就是不听，坚持了十几天后，一双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绣鞋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又惊喜又气人，喜的是拥有了绣花鞋，气的是由于奶奶早已患了眼疾却强忍着病痛给我做鞋，眼疼病情加重，需要住院治疗。

几天后，姑姑送奶奶从三交医院回来，只见奶奶的右眼用医用纱布蒙着，从姑姑的口中得知奶奶的右眼做了“白内障”手术，需要静养。再后来，奶奶的右眼复明一年后又失明了，第二年腊月，奶奶闭上眼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如今，奶奶离开我很多年了，这双牡丹绣花鞋成了奶奶留给我的唯一物什，它见证了奶奶坎坷不平的人生，是奶奶留给我的物质财富，更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又犹如一盏指路的明灯，照亮了我的人生路。

选自待出版集巜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