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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巧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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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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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泥糕

三十年前,我从故乡山西临县嫁到山西阳曲县后,发现这里的人用泥糕生火做饭,感觉很神奇!为什么呢?因为临县人用柴禾或者炭。炭和泥糕一比较,前者价格不菲;后者价格便宜多了。尽管如此,我公公常说火炉一年烧了的泥糕相当于一个人一年的生活开销。

在家乡阳曲县,人们把煤糕叫成泥糕,把脱煤榚说成打泥榚,把和泥称为擦泥。精明的阳曲老百姓精打细算,勤俭度日。为了节省开支,家家用泥糕生火做饭;户户在国庆节期间脱泥糕。我家也不例外,我和老公年轻时年年秋天都要脱泥糕。

我的老公是街坊口中的勤快人,脱泥糕之前,他早早备料,脱泥糕用烧土和煤面子两种料。烧土好找,他拉上平车到老土沟(我村地名)刨下烧土,拉回两平车就足足够用了;煤面也提前买下备好。

脱泥糕的前一天下午,老公把煤面倒在我家五间正房的院子中央,用耙子耙出里面的炭块,只剩下纯净的煤面。只有这样做,制出的泥糕才细腻好烧。按一铁锹烧土和两铁锹煤面子的比例,把烧土和煤面混合堆成一座小山丘。烧土放多了燃性弱,煤面子放多了没粘性,必须按比例混合后擦出的泥劲道可燃性强。

第二天早上,老公早早起床,用耙子在煤土堆顶上刨开个坑,往坑内倒入几桶水,用铁锹把烧土和煤面的混合物铲进坑内水中,用铁耙来回勾,用铁锹铲起放下重复动作,铁锹和耙子交替均匀搅拌。这个过程就叫擦泥。擦泥是个重苦力营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活计,少气无力的老人,娇小的妇人绝对干不了。擦好一大堆泥,老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擦好的泥如同和起的面,让它醒一会再用。醒泥期间,老公把锯木面或者灰渣洒在院子里平整的地带或街上,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等会脱下的泥糕不粘在地上。

开始脱泥糕了,老公拿出泥糕模子和泥铲铲,我家的泥糕模子是个长方形的铁模子,他负责脱,我负责铲泥。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我用力铲起一铁锹湿泥,右手紧握铁锹把下面,左手握住铁锹把中间靠上,把铲起的泥倒进老公下好的模子里,铲泥必须铲满一铁锹,铲不满一铁锹脱不成一个泥糕,还需加泥;老公把模子里的泥压实抹平,把多余的煤泥用铲子铲进下一个泥糕内,一般满满一铁锹正好脱一个泥糕。把模子提起再放到另一个位置,这个提模子的过程就叫“脱”;我认为脱泥糕比打泥糕更生动形象。我不停地铲泥再倒泥,老公不停地压实、抹平、提模子,如此重复劳作一天。从早忙到晚,院子里和街上堆满了我俩的劳动成果。五六百块泥糕密密麻麻,除了留人行走的通道,到外都是我俩的“杰作”。

脱下的泥糕晒上三天左右变成半干后可以往起立了,立泥糕也有学问,一块与一块呈“丁”字型紧靠,四块立起中间正好是个正方形。立起的泥糕再晾晒三四天后彻底干了。干后的泥糕要垒放,垒放泥糕前先铺一层砖,把泥糕垒在砖上面,我家把泥糕垒在房檐下或街门洞内。房檐下垒放的泥糕上再盖上一层塑料布,防止风化和雨淋。烧火做饭用时把干泥糕搬进厨房捣成块状,加入火炉内,燃烧效果不比炭差。如此辛苦一番,才能保证冬季做饭和取暖有燃料。

十年前,我家搬进县城的单元楼新居,从此和脱泥糕拜拜了;五年前,还在村里住的人用壁挂炉取暖做饭,过上了更美好的现代化生活。脱泥榚已变成了过去的历史,将会消失在下一代人的记忆中,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过去的苦与乐,还值得我们慢慢回味,慢慢沉思,慢慢忆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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