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香蕉和橘子

人生中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诸如:第一次领奖，第一次挨批评，第一次打电话，第一次做饭……诸多第一次大部分消失在记忆的长河里，被时光的浪花卷走了……只有极少部分仍在记忆的长河中停留，在时光的浪花冲刷下，变得越来越清晰，犹如昨日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上个世纪一九八八年的冬日，大舅来了我家，住了几天后要去孝义大表哥家，走时候大舅带着我，一路上坐汽车，坐火车，坐出租三轮轮车……第一次出远门的我心情舒畅惬意，如同一只出笼的小鸟，快活极了！十月天，梳头洗脸天，天容易黑，黄昏时分，我和大舅终于来到了大表哥家里，表嫂孙栢秀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热情地接待了我这位表妹……平易近人的哥嫂给了我宾至如归的感觉！

过了几天，表嫂家来了两位贵客，一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原来是表嫂的侄女带着准女婿看望表嫂这位姑姑来了。我上前打量了一下这对恋人，发现男的高大帅气，一看就是个阳光大男孩，女的如玉似花，穿衣打扮时尚得体，和我这个贫穷的同龄同性别的乡巴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的说话带有忻州口音，表嫂告我说她侄女在太原市的宾馆里上班，这好那好，连夸张带形容地褒奖了她侄女和准侄女婿一大堆……

当时的我刚走出校门，单纯天真，竟然不懂“宾馆”是个什么单位，以为是国家的行政部门，只知旅馆供外乡人投宿，前面的“旅”字换成“宾”字一下就把我忽悠住了。现在想起，那时的我多么懵懂，以为宾馆多么高大上，以为太原市遥不可及充满了神秘感！

表嫂待人接物很世故，对贵客又是递好烟，又是泡好茶，对客人百般照顾……那个男青年出手很大方，卸下背上的军用背包，从包中取出几串香蕉，二三十个橘子，还有什么礼物我记不清了，只记的表嫂看见这些礼品，脸笑得如同三月里盛开的桃花，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香蕉和橘子，心里充满了好奇！目不转睛地盯住看，香蕉的颜色金金黄黄的，看上去就像一条条在发光的小船。表嫂把这些如同一弯弯新月的香蕉分发给在场的人每人一支，我用手摸了摸，感觉非常光滑，我看见别人把香蕉捏住推到尖端，撕破皮，向下剥皮，我也依葫芦画瓢照着做，把皮稍微撕开，里面露出白色的香蕉果肉，散发着独特的香味，把皮全部剥至根部，吃一口甜甜的，吃了一口还想吃一口……

吃完香蕉，表嫂又分发给每人一个橘子，黄澄澄的橘子好像小灯笼一样，看见别人剥橘子皮，我也剥，橘子的香甜味迎面扑来，橘果表面有一层鱼网状的橘筋包着橘果，那橘瓣像一个个小月牙，每个橘果大约有七八瓣小月牙，掰下一瓣放入口中轻轻一咬，酸酸甜甜味道好极了！

三十五年过去了，疼我的大舅和表哥，爱我的表嫂虽已作古，但我深深地怀念他们，表哥表嫂待我们姐弟情同手足……大舅待我如闺女，写到这儿，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眼晴，愿我敬爱的大舅，亲爱的哥哥嫂嫂在天堂没有烦恼，衣食无忧，岁月静好！

抚今思昔，令我感慨万千！如今的孩子什么水果没见过，没吃过？香蕉橘子虽是南方水果，但身在北方的孩子如今也照吃不误，甚至早已吃腻了！那象我的童年，没见过香蕉和橘子的影子，十八九的大姑娘第一次吃香蕉和橘子，还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亲戚家，这岂不让现代人笑掉大牙？

现在想来，我当时在表哥家吃到了香蕉和橘子，总比在家的弟妹有口福，那时的弟妹在家没吃上，也不知他们后来什么时候认识香蕉和橘子的呢？估计已经很晚很晚了，肯定比我还晚……

如今，每逢家里买回香蕉和橘子，我就想起了我第一次吃香蕉和橘子时的情景，想起了我的大舅，表哥和表嫂，愿已故的亲人们在另一个世界天天能吃到香蕉和橘子，日日有吃不完的新鲜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