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很多条道路,只有那条自北向南穿越而过的“老官道”,是与久远、古老等词语“粘连”在一起,又无法被遗忘或淡化的。
“老官道”这条路,开通于何朝何代已无从考证,现今却只有极少数下田干活、喂牛养羊割草的人才会走上这条道。我却对那条路情有独钟,因为这条路见证了一个村庄的历史演变过程,它与村庄的兴旺更替紧密相连。县文联、县作协“回望历史,走进村庄”来村采风,我带他们一行人来到那条“官道”上走走转转,把我了解到的关于这条老路的传说一一讲给他们听。
官路旁靠东北方向,一片洼地有一百多亩地大小,洼地东边有一个大土堆,这是“蔡家窑”遗址。据说,与此遗址对称的东南方也有一个蔡家窑,但自我记事时就没有任何遗留和痕迹了。
原来村里蔡家是个大户,耕读传家,人丁兴旺,地多粮足,骡马成群。当家的识文断字,还拥有祖传“蔡家兽医桩”的手艺,方圆百里牵牲口前来诊治、求药的络绎不绝。家大业大后要修房建屋,大兴土木。盖房就需要砖瓦,那时候三乡五里砖瓦窑稀少。就是有,来回运输费工费力,就想着自己“箍窑”烧制砖瓦,除自己使用,还可以当成一个生意做。就在自家地里箍起了两座窑,一个用来烧砖,一个用来烧瓦。
因蔡家这两个窑距离官路仅百步之遥,站在窑顶向东望,焦佐村大街小巷、人来车往景象尽收眼底。若天气晴好就连鸡泽西城楼都能看到。向西穿过官路巍巍太行山峰依稀可见,更不必说脚下的那条官路了。每到夜幕降临黑云雾罩,蔡家窑的窑顶因炭火燃烧,发出光亮,合着盘窑弯道旁树立的马灯杆上马灯发出的亮光,如同航海灯塔一样为深夜赶路人送去温暖和希望。也常有匆匆过客深夜造访,不是口渴难耐,就是寻求救命食粮。窑主深明大义总是慷慨相帮,过客口口相传,蔡家贤德仁义,乐善好施美誉便源远流长。
日月更替、时代变迁,“蔡家窑”已随着那个社会的进步,而隐匿在历史的烟尘里,只有面前这个大土堆,告诉人们这里曾经也有过辉煌的过去。
小时候和伙伴们割草时经常会“光顾”这片古地,因为那里除土地肥沃、植被茂密外,还可以在“老窑里”捉迷藏,玩“抓汉奸,当小八路”的游戏,让我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现今常常让我禁不住去回忆。
村里有个千年古寺,坐落在村东北方,与官道遥相呼应,一样历尽沧桑,共同见证和目睹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风风雨雨。古寺名曰“净安寺”(后查阅《鸡泽县志》关于全县寺庙卷中记载:“净安寺在县西二十五里焦佐村,有香火地三十三亩四分”)。寺院建筑历史悠久,详情无据可究。村民口口相传,说是唐代初建,原名“鸡鸣寺”。因寺中藏有宝鸡,每到夜间,论更打鸣,此寺院宝鸡一唱,九州所有公鸡,随声而鸣,声传神州大地,鸡叫三遍东方欲晓,人们纷纷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
传说有一个“南蛮”高人,借故暂居寺院数年,探得宝鸡藏在一座石碑内时,心生一计,说为求得清净,愿在碑林搭一“庵棚”栖身。得到方丈应允后,便在紧挨藏有宝鸡的石碑后面搭建起一个“庵棚”,以做偷盗宝鸡的掩护。因居住已久,未见此人有可疑之处,方丈主持便放下戒心。南蛮高人每到深夜就轻凿石碑,天长日久,石碑最终被凿开,将宝鸡盗走。从此鸡叫杂乱无序,不分更卯了。
寺中宝鸡被盗,香火日渐衰退,繁华热闹的景象一落千丈。于是便把寺名改为“净安寺”。从此晨钟暮鼓诵经祈神,永保黎民静修安身之本,长佑苍生教化子孝孙贤。
现在古刹遗址,除去裸露在地面的各色瓦砾和藏匿与杂草中的惨碑败石外,再难寻得曾经的繁华与辉煌。脚踩这片古地,心思历史过往,不得不让人感叹岁月长河的力量。与净安寺隔街相望的是那座充满村民敬仰的“府君庙”它位于焦佐村正中央。始建何年何月,难觅其祥。但它却承载着村庄的兴衰,链接这众善之士对真、善、美、孝、悌、睦的追随和向往。
据说:崔府君生于隋大业三年(607年),姓崔名珏,字子玉,隋河北乐平县、唐祁州彭城县郭村(现晋州一带)人士。历任长子县令、滏阳令、蒲州刺史等职。唐太宗二十二年卒于任,葬滏阳和村鼓山之侧。
崔府君为官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且善断奇案,修得仙体,据《列仙全传》有云:昼理阳事,夜断阴府,掌管幽冥。死后被玉帝封为磁州土地神,并建祠奉祀。又因其显灵于玄宗,被封为灵圣护国侯。宋,金兵南下,崔珏显圣护驾,泥马渡康王。多次受封,南宋淳熙十三年(1186)改封“真君”,随着封号迁升,府君庙由磁州兴建至全国。因其政绩地多在磁州,死后又葬于磁州,故而府君庙多建于磁州附近。
古庙历经风雨变迁,数度损毁数度修葺,仍雄姿巍峨,庄严屹立。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上万事万物都在改变,维难改人们对美好,圆满的不懈追求
当我再次踏上这条旧官路,脚踩故土,心怀敬仰,抬眼南北张望,不禁感叹:千年的兴衰更替伴随着历史的车轮声,都淹没在滚滚红尘里秋风中。残阳斜照,走在空无人迹的官道老路,我仿佛又看到了蔡家窑的烟火、仍在照亮着摸黑赶路的芸芸众生,隐约听到了净安寺的钟声,府君庙的诵经声若隐若现地随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