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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荣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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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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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盘江上摆渡人

            一

 远去的时光里,北盘江在深幽的峡谷中汹涌澎湃,两岸群山连绵,高耸入云。绿荫掩映中,一片片甘蔗林,一块块苞谷地点缀其间,鸟鸣声声,蝉声悠扬。河水从翠竹掩映的董箐渔村前向东奔腾流去,宽阔的河面碧绿得像初春的草原,径直向对岸的良田纳岜方向延展,江面上跳跃起白色的浪花,如玲珑的野花正在次第盛放。

 “喂――渡船了!”对岸有人在挥手示意,急切的呼声在山谷间回荡。摆渡人梁仕成扔掉手中的烟头,解开绳索跳上木船,登上船头的两个同伴迫不及待地划起了浆,船尾的他也划着浆,时急时缓地左右拨正方向,小木船缓缓地向对岸驶去,像一条在绿茵的草地上甩动尾巴的鱼……

 在采访梁仕成老人时,他讲的故事,使我们仿佛正置身于沈从文笔下的湘西茶垌渡口……

 董箐,是北盘江上一个古老的渡口,是贵州贞丰董箐和关岭良田的唯一通道。两岸的村落依山傍水,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年少不更事的摆渡人梁仕成,如今已然是74岁的老人,但身体健朗,从他爽快的呼应中,看不到一丝苍老的痕迹。

 我们来到渔庄的后院,绿幽幽的瓜架下,精神矍铄的老人正躬着身子在打理鲜鱼。他示意我们到江边的木屋等待。忙碌完毕,老人坐在床边,卷起裤腿,打开了尘封的记忆――

 在水边生长的人,几乎都是浪里白条,驾船几乎是无师自通,就像犁田一般轻车熟路。13岁的梁仕成就成了摆渡人。那还是人民公社时期,河道上的唯一的一条小木船,是公社出资建造的。原先的小木船没有发动机,需要三个人同时划,两个人在船头,一左一右,只管使力向前划,掌握方向的,是船尾的这个人。听这原理,像是水中游弋的鱼正在甩着尾巴改变游向。后来有了一条带发动机的小木船,自然是省事多了。当时是大锅吃饭,划船摆渡自然也要轮换着来,以3户为单位,以6天一场为时限,全村轮换。有一天,轮到另3户,划船的全是懵懂的少年,暂无人渡江时,三个少年驾着船在河中横冲直撞,一不留神,船撞到了河中的礁石,瞬间散架了。至此,属于集体的船永远沉到了江底。也因此,催生了第一只属于个人的小木船。

 那是1981年,梁仕成成为包产到户后的第一个独自拥有小木船的人。那时,梁仕成凑了1000块钱从别处买来一只半新半旧的小木船。当年,他忙着做牛马生意,就把船承包给了村里的两户人家,半年后才收回自己摆渡,但仅仅使用了两年,船就坏了。那时的农村尚不富裕,要买一条新船谈何容易!后来他在做牛生意时,巧遇深山中的一个农户要卖木材,他便花100元买了几株大树,想自己造船。但是要把这几株大树砍倒,运回村去都是难题,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于是他回到村里去求助,村里的吴、陈两家听说他要买树造船摆渡,这两家人便希望合伙,他十分高兴。于是,由梁仕成出资,吴、陈两家出劳力合伙造船的协议便达成。他们三家商定:造船的本钱待营运有了收入再分摊。

 就这样,北盘江江面上总算又有了一只新渡船。时隔一年,村中的王家也买了一条,从此,渡口由两条渡船来回摆渡,两岸的百姓就不再为过江犯愁了。梁仕成从超就业更是如鱼得水,每日天亮出船,天黑收船。镇宁那边的赶集日,主要是良田、坝草的百姓过江,而贞丰一岸主要是者相人。良田盛产牛马,者相盛产辣椒、蓝靛、鞭炮等。每逢赶集日,两岸人渡江往返,进行物资交流,渡口人头攒动,过度人络绎不绝。两岸有“一场赶三天”的说法,其实细算,也才是一天。因为路途遥远,远处的人要提前一天渡江,找到就近的亲戚家住宿一夜,第二天才赶集,第三天早上才能渡江返家。过渡费每人3毛,牛马1元。这对那些赶集的生意人而言,还有能力支付,但两岸附近的庄户人家,如董箐的下毛坪、董岗、田湾、坡烂、干活沟与良田那边的巧庸、岩包、坝坪等,大多沾亲带故,往来频繁,如果是每次渡河都支付船钱,那就“走不动了”。因此而衍生了“搭伙粮”的付费方式:即那些经常过渡的村民与船家约定,一年中无论过渡多少次,都暂不付费,等到秋收时,过渡的人给船家拿来一二十斤大米抵一年的船钱。船家一年收20来家,也基本够一年的口粮了。你搭我的船,我收你的粮,互惠互利,省去了大家在拮据生活中的许多烦扰。

 山高水长,山有山的坚韧,水有水的空灵,人有人的温情。那是一个夏日,前两天还是烈日当空,到了第二天傍晚,突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下了一夜,河水越涨越高,浪头越来越急,直到第三天早晨雾散雨歇,江面仍是波涛汹涌、惊涛拍岸。中午,一行十多人翻山越岭来到董箐渡口,站在江边,望江兴叹。渡船过江已不可能,可是 “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怎么办?他们满面愁容,焦躁不安地在江边徘徊。梁仕成看见后,急忙走过去安慰大家:“不用愁,今晚就在我家住吧,吃的还有,睡觉就只有打地铺了。”众人喜出望外。第二天早上,见江水仍然未退,梁仕成的母亲赶紧磨豆子做豆腐招待客人。若是平时磨豆腐,第一天晚上要先浸泡黄豆,第二天才磨浆,过滤、熬煮,但这次事出突然,怕怠慢了客人,梁仕成的母亲只好先用宽齿大磨先把黄豆磨成粉,再浸泡,然后用细齿石磨把泡软的黄豆粉磨成浆,中午就让客人们吃上了热气腾腾的水豆腐。客人们都感激不尽。晌午过后,水势渐渐退去,梁仕成才划着船,把他们送过江去。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渡船自然有渡船的规矩。正月初一是每年的开航日,这一天,船安静地靠在河岸,摆渡人在船旁点燃香烛,供上雄鸡刀头祈祷,燃放鞭炮。仪式结来,大家就在河边开餐。吃饭前,先由一人解缆行船,从渡口出发,绕河道往返一圈回来,大家才围在一起推杯换盏,预祝日日平安、财源广进。

 一年中,还会有几次这样的祭船仪式:新娘出嫁坐的是轿子,途中新娘脚不能沾地。唢呐声声临河岸,红彤彤的轿子摇摇摆摆,到达船边,领队的人先向船家敬上一些礼物,如一个红包、一匹红绸、一只公鸡、一刀肉、一条豆腐、烟酒等,大小不论,多少不争,大家只图吉利而已。摆渡人念起祝福语,让新娘连人带轿登上船头,众人才登船坐定。船缓缓地向对岸驶去,嘹亮的唢呐声应和着鸟鸣声,在河谷荡漾,热闹非凡。

 河两岸的苗族和布依族,有习俗的原因,有生活拘囿的原因。有的青年男女自由恋爱,私定终身,因急于赶路忘了带礼物,上船前,男子会主动告知摆渡人。过后,他们会择吉日,带来一应礼品找到摆渡人,一起祭船师,祈福祝愿。

 和打鱼人吃鱼不翻鱼一样,摆渡人忙碌时只能在船上吃饭,和在家里不同,很讲究。饭菜必须摆在船头,盛饭、倒酒后,摆渡人再饿也不能急着吃,要若无其事地先抽上两支烟,然后才开始动筷子,寓意对自然的敬畏、对江上平安行船的祈愿。

 一个个古老的故事从老人的口中娓娓道来,让人仿佛正捧着那本飘散着墨香的《边城》故事。

             二

 如今的董箐相湖渔村,芭蕉林掩映的村子古色古香,仿古的木屋,装饰屋顶的稻田金碧辉煌。路边的三角梅开得正艳,阳光下的湖水波光潋滟,时而飞过几只白鹭。青山碧水,令人沉醉。

 小亭子旁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上挂着一张大秋千。河边,五六只蓝色的渔船和七八只白色的快艇一字排开,那艘挂着五星红旗的高大的客轮格外抢眼。亭子下,一位穿着白T恤的妇女正在引导客人登船,等客人悉数上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登上船头,“呜――”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船驶向了河心,卷起的白色浪花,银光闪闪。

 得知来意,妇人拖张凳子招呼我在大榕下坐。她一边做菜一边和我搭话,还时不时地抬眼望向前面的栈道。不一会儿,又来四个人,也要坐船,她急忙放下锅铲奔出门,叫唤岸边一个她叫“娃舅”的男子。男子立刻把客人带到快艇上,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岛的另一边。询问得知,原来他要带着客人去赶刚才的那趟客船。妇人是吴必忠的妻子,开客船的小伙子是吴必忠的大儿子。

 盛情难却,我任由她为我盛了一碗鲜鱼汤。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轿车停靠在我面前,一位中等身材的汉子从驶驾室推门下来,瘦削的脸上堆满笑容,他正是男主人吴必忠。听了我的来意,他饭也顾不上吃,就打开了话匣子。

 梁仕成的第二只小木船,三家搭伙,其中一户便是吴必忠家。吴必忠现已五十出头,是子辈,十五岁便开始摆渡。从祖父、父亲到他,那时他已是第三代的摆渡人。

 九十年代初期,相对于村里其他只种庄稼的人来说,摆渡人的生活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三家搭伙,每6天连赶场天算下来,一户也能分到100来块钱,这些钱放在当时,差不多可以买一头牛了,那时候,帮人砍甘蔗也才是3块钱一天。

 摆渡的日子,有欣喜,也有艰辛,摆渡人最艰苦的是买柴油。吴必忠父亲那一代买油还要用油票,没油票或是想买多些,就要通过黑市。从董箐到者相一路都是石山,山路高低不平,深一脚浅一脚,没有一丝弹性,紧走慢赶,光单边就要走4个小时。公鸡还没啼鸣,人就挑着空桶,顶着月色出发,深山中时不时响起一声声尖锐的猫头鹰的嘶叫,让人毛骨悚然。担油人要汗流浃背地爬到田湾地界,天才蒙蒙亮,也才算是走了一半的路。到了者相,得赶车一路颠簸到贞丰油站。油站有时还缺油,他只好花些钱把桶寄放在就近的人家里,又急急勿勿地赶回来。要是一赶到就能买上油是幸事,但也是很不容易的事,从贞丰坐车拉油到者相下站,得先找一户人家寄存,然后赶回董箐,第二天才牵上马趁着月色往者相赶。从者相到董箐几乎一路下坡,山路弯弯绕绕,坚硬难行,马趔趔趄趄,马背上的桶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人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家时,河畔的村庄已是万家灯火。

 董箐村多是石山,在石中刨食,不像良田村,是土山,那里草木丰茂。每年农历六月耕种过后,董箐村的人就把牛马统统赶过河到对岸去放牧,一去就是几个月,直等到收割完庄稼才赶回来,夜晚去守牲畜的人只能搭草篷、住山洞。水牛和马会凫水,老马识途,只要有一头识路的老水牛或老马带头跳下水,后面的就会跟着纷纷下水向对岸游去,那场面,堪比野生动物大迁徙。但黄牛不会凫水,得用船渡,船小牛重,一次只能拉六七头。有一次,吴必忠和村里的几个同龄人拉了几头黄牛,牛放归丛林后,他们把小木船拴在岸边的树上。深夜里突然雷声轰鸣,狂风在山谷中肆虐,雨如瓢泼,不一会儿,山上百瀑流泻,溪水如蟒,大雨一直下到天亮才停止。蜷缩在山洞里的吴必忠钻出来望向河边,河水早就漫上了河滩,那棵拴船的树已没了踪影。

 这只凝聚了三家人心血的木船,就这样沉在了江底。时隔一年多,王家的那只小木船也消失了。

 船毁掉了,吴必忠很是不舍,但要另外买一只船,却无能为力。

 他不得不离开江水回归土地,一边耕种一边盘算:买船?不买?矛盾的念头一直在纠结。时间一晃就是六七年,2005年3月,董箐水电站开工修建。吴必忠在各个工地修建厂房,又有了额外的收入,此时已可以预见,古老的渡口即将消失,他买船的想法才渐渐淡去。董箐村一大半人都搬到了者相,还有一小半选择了就近搬迁,就是现在的相湖渔村。虽然每个人都有故土难离的情怀,但一想到孩子在者相读书,吴必忠夫妇还是毫不犹豫地搬到了者相定居。人离情难离,凡村里有大事小情,他们都会回来帮忙。

 新生的渔村生机勃勃,靠水吃水的人们又在蓝天下的碧水中找到了新路。有两户人家买了渔船,傍晚出江,天亮收网,归来时,他们的船总是满载而归。

 “回到江边去!”吴必忠最终下定了决心。

 2010年的夏天,他以17500元买了一条小渔船。新船到达,夫妇俩激动难掩,望着江边停靠的新船,他们仿佛正看到无数的鱼正在船舱里欢快地跳跃。日渐西斜,太阳的余温还未完退去,夫妇俩在河边的湿地一边刨蚯蚓一边焦急地等待。

 太阳终于隐进了山中,碧波荡漾的江面上撒满霞光,如彩珠跳跃。夫妇俩登上船,绕开岛逆流而去。无论河流如何变迁,都无法抹掉摆渡人那铭心的记忆。这一次,他们决定在董岗三岔河边处撒网。那时下的是“排沟”,一张网七八百个鱼钩,一个钩一个钩地套蚯蚓,一个钩一个钓沿岸下水。每间隔一米下一钩,这么多的钩子,下到水里,绵延几公里,水上的浮漂在月色下,像若明若暗的萤火虫,望着江面,夫妇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翠竹掩映的庭院,既兴奋又甜蜜。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天终于露出鱼肚白,夫妇俩迫不及待地登船直奔目的地,朦胧中,许多的浮漂时沉时浮,左右摆动,那是上鱼的迹象,他们激动的心情,如各自揣着一只小兔子。夫妇俩小心翼翼地拉网上船,鱼一条接一条地被甩进船舱,全是个头下小均匀的大口鲢,挤满了鱼箱。那一天早上,他们整整网上了40斤鱼,卖了一千多元,那心情,比吃了蜜还甜。

 第二年,吴必忠看到来董箐北盘江大峡谷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便又花了32万元买了一般客船,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艘崭新的大船。夫好俩晚上打鱼,白天开客船,虽然辛苦,但幸福着呢。

 时间推移,如今,他的大儿子又成了江面上的摆渡人。所不同的是,以前的木船摆渡,像是给人搭桥过江,而现在的“摆渡”,是为北盘江大峡谷的山水画廊搭一个游动的观光点。

              三

 初秋。正午。

 餐后的客人们在渔庄庭院的榕树下凭栏远望:江面上,轻快的游艇一晃而过,客船和仿古的三国船悠然地航行,两船相遇,船上的游人互相招手、欢呼,愉快的氛围在碧波中回旋。

 “我看到村里现在打鱼的人很多,以前村里不打鱼吗?”我好奇地问。

梁仕成说: “打啊,特别是我,一有空,或是有客人来,我划着船在岸边,有时坐在船头钓,有时是跳进水里摸,有时直接用电打,把电杆甩进河中,这边一抽闸刀,河面全是翻白肚的鱼,捞上就是几十斤,几天也吃不完。”

 “吃不完怎么不拿去卖呢?”我吃惊地问。

 “卖,只顾填肚子的年月,在这鸟不阿屎的地方,卖给谁?”

 “你的第一只木船坏了,第二只没做好的时候,有人渡江怎么办?”我转移了话题。

 “竹筏呀!”老人满脸堆笑,“村子内外,到处都是大斑竹,二十来根缠绕在一起,上面铺一层竹篱笆,连人带马同样可以渡过江去。”

 同行的毛宏插话道:“你老人家厉害,你孩子也厉害,虽然不再开船了,但又是开奇石馆,又是开野生渔庄,哪一样的生意都做得红红火火。”

 “玩奇石!”老人抢过话,“根雕,奇石,河水常年冲刷的河岸什么没有?”

 老人大儿子的奇石馆就开在村口,我去过几次。里面的奇石琳琅满目,什么“笑口常开”“五福临门”“贵妃醉酒”等等,各有千秋又惟妙惟肖,他编撰的与石相衬的典故,更是令人玩味无穷。

 “奇石,我摆渡当年就玩起了。那一年,兴义的一个老板让我帮他留意找一尊盘江奇石,也是凑巧,无人摆渡时,我驾着船沿江寻找,在一处河滩上找到一尊奇石,大小二十多个圆洞,最小的洞都有西瓜那么大。”老人激动地用双手比了一个圈。

 “那么大的石头,怎么送去的?”毛宏好奇地问。

 “那时没有电话,我的铁船又太小,只好到白层请了一艘货轮拉去放在白层。十多天后那老板才来,还好,卖了三千来块钱。放在当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我就是用这笔钱替二儿子办了婚礼。”老人一脸乐呵呵,没有一丝倦容。

 老人说的铁船,有两艘,是在小木船全部消失后买的,第一艘花了6000多元。这艘半新半旧的铁船,梁仕成还是和村里的另两户人家搭伙买的,但仅仅用了2年便报销了。找奇石的是第二艘,老人自己花了11000块钱买的,这时董箐电站正在修建,也是古渡口即将消失的过渡期。这艘铁船半人半货,有时渡人过江,大多时间拉沙石、水泥、钢筋等,供应正在修建中的坝包、纳岜、板扎、板东、板贞、安蒙、板丙、董岗等码头建设。2008年,董箐交通桥建成后,完全替代了历尽沧桑的古渡口。

 2009年8月,董箐水库下闸蓄水,高峡诞生平湖,碧水清波,美轮美奂。古渡口的最后一艘渡船,随着火花飞溅的切割声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梁仕成老人,也结束了他的摆渡生涯。

 老人的大儿子开奇石馆、野生渔庄。他似乎已离开了父辈曾经走过的路,又似乎不曾离开,因为他就在新渔村里,坚守在北盘江畔,一边经营,一边守护着川流不息的碧水清波。

              四

 在渔庄和梁仕成老人告别,我们又回到码头的路口。我本来想再去吴必忠的小亭子下坐坐,但远远地便看见夫妇俩正在从车尾忙碌地卸货,有西瓜,有桶装水,还有沉重的油桶。就在刚才,我已耽误了他们卸货的时间,心里很是内疚,也就作罢了。

 站在高大的芭蕉树下,远处,青山倒映水中,几只白鹭又从湖面掠过。又一波人从湖边的栈道慢慢走过来,顺着绿荫走向码头,只见吴必忠夫妇急忙放下手中的活,热情地招呼客人。客人陆续登船,一声呼喊,刚才只打个照面的年轻人从亭子里钻出来,跳下岸去,他娴熟地解缆,箭步如飞地登上船头。

 一阵河风吹来,白浪逐岸,河边的树叶沙沙地响,树影轻柔地在地面游移。“呜――”悠长的汽笛声又响起了,船缓缓驶离码头,船头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船上充满了惊奇而欢快的喧哗声。年轻又帅气的新时代“摆渡人”,又带着一群怀揣诗和远方的客人,把船驶向了峡谷深处的山水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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