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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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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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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忧伤 都值得安慰

 

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过错,都可以获得原谅;更不是所有的罪恶,都应该获得宽恕;也不是所有的失败,都值得同情;更不是所有的忧伤,都应该得到安慰。在一个小镇上,就有着两个这样的故事。

有一户人家,父母都是农民,他们有着五个子女,大的四个是男孩,最小的一个是女孩,那个女孩是全家人捧在手里捂在心口的宝贝。他们的的父母为了供五个子女上学,卖光了田地和房产,来到镇上租了两间小屋子,靠起早贪黑买点小菜为生。他们的子女也比较争气,四个男孩全部考上了大学,老大还进修了研究生。最小的女儿也即将参加高考。他们的父母虽然很辛苦,但是他们内心却感到无比的安慰,五个孩子都能出人头地,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高考成绩出来了。小女儿名落孙山。他们的父母知道了知道了这个消息,收了菜摊回到了家。他们的父亲一口接一口地抽着自己卷的旱烟,头发显得更白了;他们的母亲唉声叹气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人也更加的憔悴苍老了。

吃午饭的时候,全家人围在一起默不作声。就着桌上的酸菜和辣椒水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饭。小女儿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眼泪却顺着双颊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忍不住发出了呜呜的哭声。平时里有说有笑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他的父母刚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忽然她大哥端起桌上的那一大碗辣椒水狠狠地朝她的劈头盖脸泼去,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七口人共用的一大碗辣椒水,弄得她的脸上辣乎乎的,眼睛也睁不开。那一瞬间,她想哭,可是流不出眼泪,她想喊,可是发不出声音。只听见他大哥把筷子砸在桌子上的声音,然后感觉他大哥把饭碗朝她扔了过来,她本能地让了一下,饭碗摔在地上,弄得一地的碎片。然后她大哥指着她的鼻子狂吼道:“谁也不许安慰她,社会不会同情一个失败者。作为一个失败者也不值得我们安慰,在这里哭算什么?有本事的话拿出成绩来给大家看。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吼完,把原本砸在桌上的筷子朝她头上扔去;气呼呼地扬长而去。她头上被筷子砸中的地方很疼,脸很辣,眼睛也睁不开,但是她不敢流泪,也不敢哭。

第二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过着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多年后有人和她提到这件事,问她恨她大哥吗?她说:“我怎么会恨他呢!如果没有他的那一碗辣椒水,我现在还不知道过着怎样的日子呢!女人家啊,菜籽命。长期以来,我习惯了他们一味的宽容,渐渐地,成败我都不那么在意了,很多时候,失败了抹两把眼泪就能够换来贴心贴肺的安慰,你说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我不是废了吗?这人啊,有时候不被逼一把,真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在我们曾经居住过的那个小镇上,像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有一对小夫妻,妻子养猪养鸡种田地照顾孩子勤俭地操持着他们的家;男的在外跑运输却好赌成性。常常是借口出去帮人拉货却开着车去聚赌。他妻子除了养猪养鸡着地照顾孩子,还要常常留心他是出去拉货了还是去赌钱了。日子过得像是防贼一样。常言说家贼难防,男人常常开溜出去赌钱是常有的事情。

他们家在银行开的有一个帐户,妻子保管存折,丈夫保管银行卡。这天,家里的五口大肥猪出槽了。存折上的数据又被刷新了。妻子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感到很满足,她觉得幸福的生活在朝她招手。她计划着过几天用这些钱买几只小猪或者一头牛之类的来填补空了的猪圈。剩下的计划着在下个学期把孩子送到好点的私立学校去读书。

中午该吃饭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拨打她丈夫的电话,可是每次话筒里都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信息。她的心里直郁闷,下午四点左右,有人跑来告诉她:“你家老公在镇子北边的小山坡上‘撵山’(团伙性聚赌,每次下的筹码很大。)输了八万多,还跟别人借了三四万。”妻子一听慌了,撇下手里的活,拿着存折来到银行,请工作人员帮助查账。工作人员告诉她,三个小时前,里面的钱被取光了,她手里的存折现在是一个空折子。她听了,靠在墙上,想到了死。但是又想找他来问过明白。她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无心做事了,坐在院子里等她丈夫回家。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她丈夫衣服扛在肩上,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她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问他:“你今天去哪里去了?”他面愧地走到她面前,挤出一丝笑容,说:“我帮人拉货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咆哮道:“那么你告诉我,我们存在银行里的钱哪里去了?”他嗫嚅了半天,终于磨出了那句话:“钱……钱……被我……赌输了!”她狂声尖叫着:“你这个不把人当人的畜牲!”吼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说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说完,伤心欲绝地往楼顶跑去。她丈夫知道不妙,紧紧地跟了上去,在楼顶上的时候,他终于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夫妻二人在楼顶上哭喊着,撕扯着,巨大的声响把邻居们引来了。一个哭着喊着要跳楼,一个生拉活扯不放手。邻居们劝说着,可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妻子的身上全是灰尘,脸上全是泪水,头发乱了,衣服纽扣扯掉了,衣服也扯裂开了,胸脯都露了出来,嗓子也嘶哑了。而丈夫,一只鞋被扯到了半边,身上全是汗水,脸憋成了猪肝色,嘴唇急得苍白苍白的。不一会儿,院子里站满了左邻右舍。不知道是谁说:“找个人通知一下她的娘家人吧,要不真闹出了人命怎么和她娘家人交待啊!”其余的人附和着说:“是呀!是呀!”于是有人拨通了她娘家人的电话,她娘家和她家本来就离得不远,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她家院门外,她的爸爸妈妈来了,兄弟和兄弟媳妇也来了;叔叔伯伯也来了。看见娘家人,她哭得更凶了,嘶哑的声音传去很远很远,悲愤的表情倾泻着内心的委屈和痛苦。她的亲人们知道了原委都劝说她钱是人挣的,输了的钱可以再挣回来。可是她还是一边哭喊着没意思,一边挣扎着要往下跳。他紧紧地从后面箍着她的腰不放。她就往后踢他,挥舞着双手反打他,掐他,撕他,抓他,咬他,他的手腕上、手臂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抓痕、咬痕,有的地方还渗出鲜红鲜红的血来,可他咬紧牙忍受着,不放手就是不放手。她一边低沉地狂吼着:“放开我,你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他眼泪在眼窝里直打转,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我说不放就是不放。”夫妻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累得气喘吁吁。

楼下的邻居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男人不该滥赌;有的说这女人太小气啦,为着十几万寻死觅活的;还有的说女人在家那么不容易,养猪养鸡种田地照顾孩子存点钱很不容易……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攀上了楼顶,气势汹汹地来到他们夫妻跟前,“啪!啪啪!啪!”扬手就给哭着闹着要跳楼的她一连串响亮的耳光。那一连串响亮的耳光让那个哭着闹着要自杀的女人泛青的脸变成了红色。她丈夫低沉着声音请求道:“姐,你就别打她了!”院子里的人都奇怪地说:“她姐姐干嘛要打她啊!人家都哭着闹着不想活了,还要打人家,这不是更让人没有活着的盼头了吗?……”只见她姐姐连抽了她几个耳光之后,又飞起几脚踢在她妹妹的大腿上,她丈夫赶紧松了手,护住他妻子说:“你别打了,她没错,是我错了,要打打我吧!”只见她姐姐指着瘫坐在地的女人说:“为了十几万你就寻死觅活的,你的命既然就这么贱与其让你跳楼摔死还不如让我将你打死算了啊!你往楼下看看,院子里你那对儿女要抚养成人,一个最低要花三十万,两个加在一起就是六十万;还有你再看看我们的父母,他们六十岁了,活到八十岁的话还有将近二十年的光阴你要孝敬他们,少说一个最低要五万,总共就是十万;还有我和弟弟,我们一世姊妹,人情来往有着将近五十年的日子,少说最低每个三万,那就是六万。这些至亲的亲人们最低都是七十六万啊!现在你数得出这七十六万你要去死我也不拦着你,数不出来的话好死不如赖活——你还得给我好好的。”她姐姐虽然骂的是她,可她丈夫在一边脸青一阵白一阵。她听了姐姐的骂,从地上撑起来,扑向她的丈夫。已经筋疲力尽的男人被她扑倒在地,她骑到他的身上,抽他耳光,咬他耳朵,掐他肩膀,扯他头发;又哭又骂地质问他以后还赌不赌?她丈夫不还手,只是一个劲地防护,一边流着泪低声承诺着:“不赌了,再也不赌了!”她姐姐在一旁看戏一般冷冷地看着,直到男人脸上脖子上身上伤痕累累,女人声嘶力竭地没有半点力气。她姐姐才借着依稀的灯光搀扶着她走下楼来。

男人有了教训,认真地跑起了运输,只是偶尔打点小麻将,再也不去“撵山”(野地里聚赌)了。一年过去了,他们的小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应该得到宽恕,也不是所有的失败都值得同情,更不是所有的忧伤都值得安慰,错了就是错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接受应有的惩罚,有的人只有这样,他(她)才会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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