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鹏
成都有个金牛区,金牛区有个茶店子,茶店子有个西西里公园。
记得这园子建成时,是将茶作为主题,有一小片矮矮的茶树,有三个模样挺逗的古装塑像,立在论茶的高大字牌前,添了几分雅趣。
周边住的人多了,来这里玩的人自然多了起来。有好多张乒乓球台分两个地盘安放着,男女老少踊跃打球,互相切磋、喝彩。时间一长,熟了,成了朋友,还开玩笑。
球台旁原本有个茶铺,周末吃茶的人多,一座难求。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汉子坐在那里了。他,古铜色的皮肤,头发扎成马尾刷,从牛仔布帽的后洞中挤出,黑油油的。他体格健壮,酷,豪气逼人,从说话和相貌推断,他是藏族同胞。
一旁坐的是他一个汉族朋友,他们都有夫人陪伴。开始只是品茶,看我们打球久了,有兴趣了吧,他主动过来交谈,又弄了一块球拍试着打几下。他的汉族朋友本来就打得一手好球,更是经常球台显身手,“华山论剑”!
我听大家都叫藏族同胞“扎西”,我也叫他“扎西”,很亲切。他初学打球,多数时候站在一旁看我们打球,极其认真。谁打得精彩,他就点赞,远远地学,一遍又一遍比划动作,还恭敬地跟这人讨教。一口一个“老师”,叫得好真诚。
他说我球打得好,是金牛区专业队的,我说打得不好,不是专业队的。他还是这样说,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想,他是不是听别人说我曾同马龙打过球,就认定我是专业队的?其实,我业余,非专业。
人很怪,尽管不是他说的这样,内心却生出几分愉快,好感与日俱增,打球时同他多有交谈,“扎西”扎西”喊得脆生生的,像喊家里成员。他常提供自己的球网给球友使用,“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打过了,把网子放在茶铺就行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去了,扎西豪放、厚道、仗义,球友们都喜欢他。
露天坝打球,晚上没有照明,有人自费买灯安装,扎西踊跃帮忙,找这样递那样,手脚麻利,兴奋得很。
最初,他和那位汉族朋友早早去茶铺,一边买茶坐下,一边把球网安装在近旁的球台上,看守着,等待球友们到来。直到今年疫情前茶铺外迁,再也无人包围球台吃茶,影响打球,扎西他们才结束这项义务之举。
听他的汉族朋友说,扎西原是阿坝歌舞团的,形象好,歌唱得好,腾格尔风格,就调到省歌舞团了。团里演出之余,参加一些文化活动,还演电视剧,再有时间就是喝茶交友,直到迷上乒乓球运动,同我们水乳交融,打成一片。藏汉一家亲,民族团结和谐,在金牛区西西里公园的坝坝球场,生动展现!
平时,扎西都穿汉装。那天打球,我说:“扎西,你今天穿的红色体恤,好看!”他说:“红彤彤的颜色,好看哈,像太阳。”
我们笑着合影。然后,他跑到球台旁边,又去摸仿一个正在打球的球友动作,边学边喊:“暴冲弧圈!”使劲挥动粗壮的臂膀。有人看了,上前对他手形作指点。
老师耐心教,学生勤奋学。扎西从零开始,不到一年,球技就有飞速进步。
看着扎西的“太阳红”体恤,我想象他穿着好看的藏袍,策马草原,放歌一曲《天堂》,该是多么威武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