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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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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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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沱茶,想爸

端起沱茶,想爸

薛鹏

多年都是去重庆丈母娘家过年,这里有几家老茶馆,供人吃茶打发时间。年三十下午,我来到一家尚未歇业的茶铺,坐,唤茶。

这里的桌椅极矮,懒洋洋地半躺着,舒服。掺茶续水,自便。我喜沱茶,味儿浓,劲大,立马可来精神。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硬是把好多往事,活生生地拉扯出来一一

十三年前,父亲还没有走。我搀扶着他,来到这里,要了两碗沱茶,打开带来的塑料袋,露出不多的瓜子、花生。我打火给他点燃一支香烟,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又一次说我曾给他买的一扎叶子烟味道极为正宗,吸着过瘾,手里的这种香烟是远远“格不住”的。我知道,父亲说的“格不住”就是“比不上”的意思。我想以后再去寻着这种叶子烟孝敬他,但过不了多久,他走了……爸,我就是走遍千山万水寻来千万极品烟叶,又到哪里为你卷好、点燃,听你“吧嗒”几声后,赞我说:“不错,就是这味儿。买得好!”

我毕竟知道父亲吸烟的嗜好,而走得更早的母亲呢,我连她喜好什么都不知道,更谈不上买了双手递到她的手中。我至今内疚地隐痛。

除夕的鞭炮已有响起,坐下不久,一个老者过来:“要绿茶还是沱茶?”“老规矩,沱茶。过年还是三元吗?”他慢吞吞地答道:“还是三元,不多收。反正是耍起没事,卖点茶水,为大家服务嘛。”停了一下,又说:“回家清风雅静的,像孤寡老人,更不安逸。”在我的追问下,他无奈地说:“儿子、媳妇带着娃儿出去团年,晚上都不回来……”

我愕然,看着他转身离去的干瘦背影,一丝凄凉、酸楚竟为他而生。

碗中茶水香得发烫,而老者一个人或是与老伴儿的团年饭,注定是冷而无味的。

我又想起当年回到重庆,便直奔父亲家中,年夜饭必有他烹制的红烧鱼、耗儿鱼和牛肉,这些菜父亲拿手,极鲜美,饭桌上虽略为简单,却飘香浓浓的亲情和天伦之乐。

如今,低矮的茶桌上,仍有一个塑料袋,露出不多的瓜子、花生,人却少了一个。

我小嘬一口沱茶,香,却略微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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