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献给父亲的哀思

春寒

——献给父亲的哀思

薛鹏

早春二月，枝头吟唱嫩绿的生机，一切那么美好。然而，父亲却拖着疲惫的脚步，走了……

一滴茶水坠落在素色的稿笺纸上，迟缓地浸润成硕大的泪珠，浅淡、浑浊，像老人的生命在仅存的时空中，溶解和透析成凝重的“黄河“。

我的父亲和母亲啊，在你们爱情的撞击、燃烧和融合中，我像一朵浪花、一条清溪、一道绿波，骄傲地从你们的怀中跃出，在重庆綦江，开始顽强而纯净的奔流。

父亲，本来今年春节，我想搀你再去这座秀美小城，忆往昔，看变化，弥补上次我们在这里没有拍照留念的遗憾，甚至住上一夜，等候你你从记忆深处搜寻出几十年前温馨的情节和场景，讲给我听。

然而，你却走了，在早春……

綦江边上，我是你和母亲生命的延续。那一刻起，我是你们的骄傲，爱情结出了甜甜的果子，我是无价之宝。那时，一定有许多柔美浪漫的情节，演绎在白天和黑夜，成为照亮我们三口之家的明灯。春花秋月在窗前吟唱，风雨泥泞在脚下败退。我相信，这是真的。

当年那个农历的春日，父亲，我要感谢你和母亲赋予我永恒的华彩生命。然而，谁能料想，今年这个农历的春日，却是儿子送别父亲的忌日……

春风依旧和煦，儿子心中寒彻。臂上的白纱，晃动悲伤的悼词；迟钝的哀乐，堆砌沉重的叹息。那个精致的木盒，岂能存载父亲赐我肤发生命的天恩和割舍不断的舐犊深情。

那年，母亲走在茉莉幽香的八月；今年，父亲走在春花含苞的二月。“我要见你母亲去了。”父亲，你在弥留之际的告别，迸发你初恋的火花，抖落你人生的重负，猛烈撞击儿子的哀思，启开了汹涌难抑的泪泉。

那天半夜，父亲，你遗留最后的语言，虽然微弱、间断，但是对亲人的挚爱和恋眷，却似火山喷发的岩浆，燃烧着，呼喊着，奔流永远，化作儿子滚烫的热泪，哽咽难言……

你说“再也不能分开”，击中儿子的隐痛；你请求白衣天使延续自己的岁月，让人感动于生命的顽强、亲情的能量和颤栗，慨叹阴阳门槛既高又低的玄奥。父亲，你要走了，却还放心不下儿子的“个性”，生怕我牵惹喧嚣城市的烦恼，像单独留置旅店的婴孩，受人欺负，你却不能伸出庇护的臂膀……

春色好浓，浓得山绿水绿草绿树绿。然而，春寒无情，泪眼望去，迷蒙中，无论什么，总是多了十分无奈、沉重和冰凉……

父亲，迟到的安排和歉疚，难改你的匆忙行程。就这样走了？真的一切都是天意?在最后一次团聚的日子，儿子情不自禁地久久欣赏你用心力和意念打出的优美太极拳弧线；在春节联欢晚会为背景的那个节日之夜，我们倾听你晃动酒杯遗赠的殷殷期愿。现在想起，竟是即将别离的预示，冥冥之中，似乎已经奏响天堂引渡你的序曲。啊，我的父亲……

二月和八月，离得很远又连得很近。父亲和母亲，曾经分别多年，如今又步步走近。纯洁的茉莉飘香母亲的柔爱；早春，雪白的梨花又追补我痛失慈父的色彩和芳芬。

人生总有无尽的思念，岁月总有亲情的澎湃。每逢二月和八月，我就想起綦江清波磁器口，花香中，你们笑着耳语，那样美丽清纯，那样潇洒年轻。

儿子怀念你们!父爱，黄河般凝重、深沉；母爱，长江般浩荡、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