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河边住久了,习惯性地每天驻足阳台看看荆河,隔着窗户常常能看到三五个钓者在河边悠然垂钓的身影。走近时,往往先是习惯性地打量一下他们的装扮,便能对其生活状况猜测出一二,再瞄一眼他桶里或网里的鱼,便知道他是不是打了窝子、大约钓了多久了。然后默默地走开,找一片相对开阔的水面,盯着水草中怡然游弋的鱼儿,直想跟它们说会儿话。有人会说,你该不是无病呻吟地想起“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了吧?随你怎么说,我爱想不想。
打小我就觉得鱼儿是很快活的,在微山湖边长大的孩子对水里的鱼还是不陌生的,池塘、小河、水渠、沟沟叉叉里到处都是鱼,陪着鱼儿在水里面玩耍,的确是童年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到河里摸点鱼虾回家就做两道菜,现在想来那叫一个鲜啊!
那时候的河水清啊,晶莹剔透、清澈见底,那逆流而上的小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游在水中的绿树间,游在水中的蓝天白云里。
那时候没听说过鱼是可以在池塘里养大的,直到我八、九岁的时候才见到了在池塘里养大的鱼。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家乡这里搞围湖造田,建起了围湖农场,农场里挖了好多大水塘养上了鱼。大哥是农场职工,有一次神神秘秘的对我说:走,哥带你去看大鱼。哥带了两个大白馒头,我们来到一个大鱼塘边,哥掰开一个大馒头,把一半扔进了鱼塘里,马上游来了一群大鱼抢吃馒头,哥又扔了一半下去,又引来了好多鱼。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接过哥递给我的第二个大馒头扔了下去,天啊,哪来的这么多的大鱼啊,直看得我眼花缭乱。那兴奋劲儿简直没法说,真恨不得跳下去跟它们一起玩耍,然后抓几条上来。那一刻只觉得鱼儿很快活,我们也很快活,就连水里的蓝天白云也很快活。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沟沟叉叉里、小河里、水渠里的水越来越少了,鱼儿也少了,水里的蓝天白云也少了,最后连村里那个最大的鱼塘也变成了一汪臭水,最后彻底干涸了,原来的那些快活的鱼儿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不管它们去了哪里,只要它们还活着,只要水里还有蓝天白云,它们应该还是快活的。
小的时候没有见过荆河,我想那时候荆河里的水也一定很清,鱼虾一定很多,到了夏天下河游泳戏耍抓鱼的孩子也不少吧,河边钓鱼的人也会不少吧。参加工作来到城里,到后来住在了荆河边,才知道,小时候在荆河里游玩的情景,无忧无虑的童年的美好时光,也只能留在我同龄人的记忆里,化为了一声感叹。
再后来,荆河里鱼儿少了,河水变浑了,有的河叉里水变黑了、臭了,不知道河里的鱼是不是快活。只记得有一年春天,春雷乍响,夜里下起了大雨,第二天早晨城区荆河里飘满了半死不活的大鱼,我想小鱼恐怕早已被呛死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那时候住在河边简直就是受罪,我们不快活,河里的鱼儿快活吗?
这几年,又见到了久违的清澈的荆河水,鱼儿又回到了水中的蓝天白云里,荆河边钓鱼的人越来越多了。荆河的秀美我形容不出来,最好,最好你们亲自来走一走看一看吧。特别是晚上,当河边的花草树木告别了一天的喧嚣,那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厦和桥上河边五彩斑斓的灯光,摇曳在河里,那醉人的美啊,是否也丰富了鱼儿的夜生活?
哦!鱼也可以很快活。我想说,鱼本来就该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