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的回忆
风雨交加的夜晚,南山市秀水花园别墅区内,浑身湿透的我,耷拉着脑袋盯着这栋无比熟悉的建筑,闪烁的警灯,不断进出的人们。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看到小雪双目紧闭,蜷缩着倒在角落,手腕上腥红的血迹还未完全凝固,想着曾经青春年少,益气风发的小雪,我的眼睛不知怎么了,被白雾蒙上了一层纱,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悲鸣的呜呜声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雪球,是一只纯正的博美犬,小雪是我主人。曾经的她,有一个让人羡慕的人生,青春靓丽、家境优越。我清晰的记得噩梦的开始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小雪抱着我去楼下超市买东西时被几个昔日同学“偶遇”,拉到歌厅唱歌,唱着唱着,几个人开始用锡纸燃烧一些白色粉末吸食,小雪当时非常害怕抱着我想走。一个人立马上前拉住她:“没事儿,挺好玩刺激的,你试试嘛”。在同学的劝说和好奇心的驱使下,小雪吸食了人生的第一口毒品,后来只要一有时间,小雪就带着我和那帮男男女女相邀泡吧,吸的次数多了,小雪像是变了个人,她越来越离不开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了。当然,这些人不会一直免费让她飘飘欲仙的,要价一次比一次高。小雪刚开始想法设法从母亲那骗钱,到后来,除了背着父母偷偷卖掉家里的金银手饰外,她连同我一起卖给了这栋别墅的主人。在得知从小乖巧懂事的女儿吸毒堕落后,小雪的父亲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场中风住院。
也许你们不知道,毒品对人的身体和神志有多大的摧毁力!我见过小雪毒瘾发作,满地打滚的样子。父亲的重病让小雪也曾不止一次发过誓要戒毒,可这东西沾上容易想戒掉可真难,小雪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毒品这个恶魔。在警方一举摧毁本市特大制毒贩毒团伙时,别墅的主人锒铛入狱,一切财产没收后,这个包养她且大她30岁的老男人的原配气势汹汹的堵上门,我被一脚踢飞到门外,眼睁睁的看着绝望的小雪举起了手中的刀……
大黄的回忆
林二走上不归路大约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年前回村时这小子不知从哪带来了一伙贼头鼠脑的人,他对乡亲们说是搞林地开发的,要带领大家发家致富。其实只有我知道他们肯定猫在那山旮旯里干些啥坏事,我也说不清,只是我总能远远的闻着他们身上有股子怪气味。有时我想凑近了,林二就会一脚把我踢得老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小子完全是坏透了。
我叫大黄,是一只狗,确切的说是一只土狗,老林家的看门狗。都说穷人生娇子,这话可真不假,林二是老林家的独苗,从小就被老俩口宠得四腿不勤五谷不分,初中还没毕业就开始混迹“社会”。村里和他同年纪的孩子要么发奋读书,要么老老实实在家务农,林二是读书读不进,做农活又嫌累,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久而久之,便结识了一群打牌、赌钱的小混混,后来跟着外出混了几年时间又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其实从那次回来时我就发现了这小子的异常,经常躲在房里烧一些白色的粉末。他的魂儿好像被那些白色粉末摄走了,每次回村他总会想法设法在老林头手里骗些钱往城里跑。这些年老林头背也做驼了,手脚也不利索了,还在为了林二这个王八羔子卖苦力,林二还经常在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村里没人喜欢他,就连我这狗也不喜欢他。这次说带人回乡搞开发,鬼才信,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能开发什么。只有老林头高兴得逢人就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欢喜不过三天。
一个月后的夜晚,突然的枪声震醒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我一路奔向后山的林子,把颤颤巍巍跟出的老林头远远甩在身后。天啊,山坳里一群警察全副武装的端着枪,地上似乎躺着俩个人,我看到我的同类正拼了命似的疯狂撕咬着其中一人,那伙进村的“开发商”此时一个个惊恐的抱头蹲在地上,林二这家伙也瘫软的蜷在其中......
尔王的回忆
南山市某住宅小区内,昏暗的客厅里,一台老式的电视一遍又一遍重播着本市6.26特大制毒贩毒集团抓捕的新闻,沙发上叠放着一套整齐的警服,帽子上庄严的警徽刺痛着我的眼睛。
我叫尔王,是一只拉布拉多犬,生于部队,长于警营,是根正苗红的缉毒警犬,我的主人王帅既是我的训导员,更是我亲密无间的战友。从我5个月大,王帅就带着我练习、跑跳、嗅闻各种刺鼻的毒品,我们在一起执行过很多缉毒大案要案。
王帅人如其名,英武帅气,王爸是一名退役的缉毒民警,子承父业,从警官学院毕业的王帅如愿来到市局禁毒支队。这些年来我很少看到他穿警服的样子,尽管他穿警服很帅气,后来听王帅的战友们讲过一个故事“多年前有个缉毒的兄弟,跟同事化妆侦查,被岳母跟女儿看见,只是叫了一声爸爸,三天后,全家灭口,煤气熏晕,活活烧死。缉毒警察的面孔,在毒贩心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一本万利的毒品走私暴利,不断刺激、诱惑着毒品犯罪分子,他们宁可冒杀头的危险,也铤而走险来回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王帅和战友们明知危险却都义无反顾,对于这一点王妈常常的担忧着。
想不到,王妈的担忧和害怕这么快变成了事实。接到情报,南山村一个偏僻的山坳里,盘踞着一伙人,利用复杂的地形制售贩卖毒品。上级指示王帅带我参与执行此次特大抓捕制毒案件,按狗龄来计算,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参战了,除了吃饭睡觉,王帅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翻阅相关卷宗和训练。行动前的一个晚上,我看见车子后备厢里有一个枪架,上面赫然挺立着几支枪,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看得我也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刻奔赴第一现场跟犯罪分子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然后接受鲜花、掌声和王帅的爱抚……。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的在我们掌控之中,可就在缉捕行动即将收网时,一名垂死挣扎的毒贩从床底摸出一支枪朝着王帅的头和胸部连开两枪,刹时鲜血染红了地面,急红了眼的我飞身上去狠咬着毒贩的手腕,那连连的惨叫声已经让我发狂。
王帅最终还是离开了我,离开了撕心裂肺的王爸王妈,王帅死后,上级指示不能有墓碑,因为毒贩会对去祭拜的亲友实施打击报复。天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两位善良可怜的老人是怎样度过来的。我想他,真想再一次依偎着他,舔舔他的手背,嗅嗅他的脸。我也老了,应该很快会和我的老伙计见面了,看着沙发上的警服,想起青山绿水间的无字墓碑,我闭上眼睛,回忆着当初和王帅一起搜毒、扑咬,飞身抓捕的峥嵘岁月......
后记:据统计,每年,我国都会有许多辑毒民警牺牲在一线,缉毒民警牺牲是一般警察的4.9倍,全国缉毒战线上那些因公牺牲的英雄们,死亡平均年龄41岁,比我国人均寿命低32.5岁,比全国公安民警因公死亡平均年龄低1.8岁。为了一方净土,缉毒民警们前赴后继,以血为誓、以命作抵,用坚守和忠诚谱写着公安禁毒事业的无上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