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迷途的黄蜂,飞进了A镇邻街B栋居民楼301室,钢琴演奏师敏潇阳的家里。
那是一套标准的紧凑型住房,客厅临窗一角是敏潇阳练琴的专用区域,也是琴师抒发情感,与中外名曲邂逅、交流的音乐圣地。
夏天,一只黄蜂,将它飞进琴房的秘密,告诉了别的另外一些黄蜂;很快,钢琴师敏潇阳家东边客厅、靠窗台一侧的天花板上的螺旋灯巢里,成了三五成群的黄蜂的集体栖身地。
这些黄蜂是何时迁来的?黄蜂的存在,对于昼出夜归的敏潇阳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秘密。
黄蜂,象攀越珠穆朗玛峰的登山队员,沿着天花板上面那颗早已失去生命的乳白色灯泡光滑的头颅,自由安祥地来来去去。敏潇阳演奏的《二泉映月》《梁祝》《黄水谣》等经典名曲,装扮着黄蜂的梦,满室飘逸。
02
敏潇阳,是A镇艺术团的业余队员。他身材伟岸,满脸胡须。下乡演出,所到之处的观众,好几次将他认成了电视上的文艺名星。
敏潇阳内心,没有名人情节。无数次省城学习,好多学员乐此不彼地与文艺专家、大师合影,他却处之泰然地为大家拍摄,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要与名人合影。
暑假,敏潇阳的女儿敏洁,带回了几位非常亲近的客人,为方便交流,客厅便成了来访的亲朋好友的临时卧室。
空调的爽风,从柜机飘出,吹拂着窗帘;一只忘情的黄蜂,因为强劲的风力,从天而降,迷迷糊糊地摔落在米黄色的皮沙发背上,发出“嘭”的一声沉闷的回音。沙发上安睡的男孩,揉着朦胧的睡眼,似醒非睡地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男孩年方18,名叫何刚,就读于我国南方一所医科大学。从何刚文静的长相推断;他应该是琴师敏潇阳的侄儿。空调24度的室温,给了何刚梦呓般地感觉。何刚借着柔和的光源,看见天花板上面临近窗户的灯巢周围,栖息着许多黄蜂,如芭蕾舞演员一样扇动着跃跃欲试的薄翼。
何刚,想起了儿时听来的“黄蜂追人”的故事,想起了乡下同学被黄蜂咬后的痛切,他的睡意,伴着对黄蜂的想象跑得无影无踪。
03
大清早,何刚将客厅有黄蜂的惊人发现,第一时间告诉了琴师敏潇阳。
顺着何刚的指引,敏潇阳抬头仰望歇息在灯泡表面的黄蜂,以驾驭五线谱的艺术思维,推算和想象黄蜂的来历。
“哎呀,好吓人罗;这么多的蜂子聚在一起,如果不驱赶或消灭它们,小心它做成蜂巢,随时随地的攻击我们”敏潇阳家的阿姨,一边收拾客厅,一边不由自主地插话。
“是啊,上高一有时候,我们班有个同学回家,被蜂子咬达,好几个星期,他的脖子都是歪起的”心有余悸的何刚,象是对自己,又象是身边的亲人一字一顿地说。
听着大家的议论,敏潇阳想起了A镇艺术团一次下乡演出,途经一个蜂巢,好几个演员被黄蜂咬伤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一连几天,主人、客人围绕黄蜂展开了讨论。敏潇阳的女儿珊洁、侄儿何刚回忆、讲述着单位同事、好友被黄蜂扎伤的经历。
“喂,阳琴师:这么多黄蜂在你家里,你可以给他们开个专场音乐会,反正你是大师,你就用钢琴音乐招待它们”一位上了年纪的邻居老大爷开着玩笑,风趣地说。
敏潇阳家里招来黄蜂的消息不径而走,有人提议“火攻”,有人建议用楼梯和塑料口袋作武器;有人说,干脆用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将灯巢封闭让黄蜂缺氧;最终将它们逼死在灯巢里。
大家的话,象一阵清风,在钢琴师敏潇阳的左耳和右耳之间,来来回回地穿行。
敏潇阳和女儿珊洁,交流着黄蜂进入家庭的祸福,他想起了百度上说过,黄蜂进入家庭,是家人吉祥幸福的象征。可是,网上也有人说,黄蜂到家是不祥之兆,必须将它们尽快弄死。
世间一切美的事物,本应和谐相处。除非一方对另一方抱有攻击和敌意。
钢琴师敏潇阳,接受并采用了黄蜂造访的吉利学说,对不请自来的黄蜂,没有采取任何不良的敌对行动 。
04
雨后,初晴的夏夜,敏潇阳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来到窗前,观察群居在灯巢里的黄蜂。不料,整个灯巢,除了那颗坏了钨丝的光秃灯泡,没有一丝黄蜂的踪影。
一群可爱的小生命,它们去了哪里?
敏潇阳下意识地打开空调,一股清凉的气息,排列整齐地向临近窗边的灯巢飘去。
原来,那远道而来的黄蜂,因为贪图凉爽,才在灯巢相聚?
一场缓解暑热的夏雨,给万物带来生机的同时,也让栖身客厅的黄蜂,回到了本应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树叶,在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 令人心神往; 多么幽静的晚上 ”。 敏潇阳高兴地离开窗台,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了前苏联民歌《莫斯科效外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 河面泛起银色月光; 依稀听得到 ,有人轻声唱; 在这宁静的晚上 ...... ”
音乐中,敏潇阳想起了黄蜂身上那黄、黑相间的颜色,如同庄严、纯净地套色版画;那种“纯金之黄”与“无月之黑”有机融合的鲜艳、靓丽,加深了他对黄蜂的好感。
一群黄蜂地到访,象一滴墨水,不小心地落进了琴师敏潇阳的内心,激起了敏潇阳的感情涟漪,他情不自禁地调试琴键,口中轻轻地唱着,他决心创作一首“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爱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