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的儿子与草垛子

他是个勤快的人。邻居们都这么说。两年前

他从山坳里迁来新村定居

双眸洋溢无穷的喜悦和惊愕

满怀希冀。现在

他拥有一片围栏草场，七亩三分自留地

他有三间砖房，一个老婆和两个子女

他还拥有一座棚圈，两栋小山一般的草垛子

20多只羊、大小五头牛

一匹陪伴他多年，出生入死

名字叫黑旋风的坐骑

他抛弃不良嗜好，戒掉了酒精

不抽烟不赌博不打游戏机

当下，他妥妥像个老实巴交的村民

他爱父母子女妻子兄弟姐妹

爱自己的亲朋好友和好心人

他爱旷野雪山草原森林溪水

也爱花草彩虹雷雨风雪白云

他爱牛羊俊马骆驼和牧羊犬

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他爱雄鹰飞禽走兽

尤其爱百灵和夜莺

怎么说他都是个心怀悲悯的人

他有一些改也改不掉的嗜好——

酷爱骑马驰骋，收藏马鞭子

背诵古老的民间传说和诗歌

（他舍不得丢弃爷爷遗传下来

的宝贝

那根马鞭依然悬挂在北墙上）

空闲了，他偶尔会端上一碗马奶酒

一边慢饮回忆逐牧草原的往昔

一边弹起冬不拉，唱首喜爱的民歌

以此抒发感情。其余时间

他活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他和我多次提及：自己没能好好读书

否则也许会像我或其他认识的人一样

成为一名工程师、教师或诗人

起码是村干部，或则是个

有模有样的城里人……

我从他满含泪花的双眸中

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懊悔和悲戚

我的心也跟随他一起隐隐作痛

总之，他和我一样是牧民的儿子

辽阔草原的后裔和主人

　2023/9/20，2024/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