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程彦伟的头像

程彦伟

网站用户

散文
202306/02
分享

心灵归处

家,在人生的来处,却又好像在心灵的归处。

春节,已经近在咫尺。家——越来越多地被同事朋友们提起。细细思量,这么些年,家对于自己而言似乎已经从陕北以北到黔南以南,稀稀洒洒凌乱了一地。

当然,其中的一部分应该是在罗甸。

生活在这个世上,如果能在某个重要的节日,有一个地方可以卸下工作生活的疲累,与久未蒙面的朋友围在餐桌前,拉拉家常,谈谈工作,最后在推杯弄盏的尽头安然睡去,那就是家的样子。

罗甸,之于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说是他乡,却又好似故乡。尽管现在的那里,已经没有属于我和爱人的一栋房子、一块土地,让我们去生活、耕种。

2013年9月,我和十几位外省籍同学初到罗甸县龙坪镇工作,被安排住在城西坡脚的一栋六层小楼里。龙坪镇上似乎所有的坡都有自己的名字,平坡、尖坡、牛坡……唯独我们住的那个坡没有。一个坡如果没有名字,就到处都是那个坡,也经常容易走错路,所以我就把那里叫西坡。

西坡的坡脚住人,稍往上却是一片坟地。那些在坡脚劳累了一辈子,已经没力气再活着的人,最后都把自己埋在了坡上。那里好晒太阳,几乎能晒到从早到晚一天的太阳。

人死了以后,唯一能够在这个人世上做的事情可能也就是躺着晒太阳了。

起初的几个月里,住在西坡非常不适应。在那里,生和死似乎只有十来米的距离,离死亡太近。每每夜晚时分也都不敢大声说话,走路都要蹑手蹑脚,生怕搅扰到坡上的鬼神,更怕被他们下来搅扰。但就是这样,一些年月后,终于还是把那里住出了家的感觉,生活的归属感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慢慢铺陈,越演越浓。也习惯了欣赏那些坟头演绎的风景。每次正月十五,夜晚的坟头上满是“星火”,若影若现,好似落在地上的星辰。而到清明,坟头上又挂满白练,像是一支整装待发的队伍,看着还有些许震撼。

我从山里来,但对王乃山情有独钟。

王乃山,在罗甸县城北边,海拔千余米,县城最高的山。它既罗甸人民的海拔高地,却也是他们的精神脊梁。它的名字来源于元末明初时期当地的一位农民起义英雄——王乃。今日,虽然英雄早已远去,但英雄的精神早已把镌刻在青砖瓦石之上,久久流传。

在罗甸工作期间,常常会约起同学、同事去爬王乃山。站在山顶上,对着别人家的房顶指指点点,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干错事了,坐在山顶上也可以思考明白很多事情。感觉那几年自己的很多困惑的都是坐在万乃山上想明白的。过节的时候也要去山顶上转转。站得高了离家的距离也会近一些。

那多次爬下来,总结了王乃山有“三最”:风最大、信号最好(县城的信号塔就山顶)、最容易被雷劈。每每雷雨天,我们总会担心山顶上守信号塔的老大爷会不会被第一个劈到。

刚调离罗甸后,每每回去还要再爬到王乃山顶去看看。后来半山腰修了公园,公园的凉亭留住了越来越多人的脚步和登上山顶的毅力勇气,通往山顶的路开始荒废。直到有一次,满路荆棘,实在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去过山顶。

前段时间,在朋友圈看到那里有美丽的云海景观,再次勾起了爬上山顶的念头,但是直到今天依然没有付诸行动。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辜负了这个念头,五年的时间撂荒了曾经对山的浓浓情谊。

在罗甸,认识不少人,有不少是相处不错的朋友。其中罗九、肖大对我而言注定是特别的。

罗九是我的同学兼室友。所有的外地人能去罗甸我觉得都是机缘巧合,但对于罗九,总感觉那是命,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命数。罗九不仅与很多当地人一样姓罗,而且自从到罗甸就再没把自己当成外地人,学喝罗甸土酒,学说罗甸方言。现在操着一口语调怪怪的罗甸话,不会讲普通话了。

他是唯一个拖了国家推广普通话后腿的人。

肖大,是我亦师亦友的老大哥。他几乎占据了我在罗甸工作四年一半的记忆,甚至更多。我们一起从西藏民族学院毕业,又一起到了一千多里外的罗甸县金融办工作。几乎耗尽了两个大男人之间一世的缘分,从同学变为同事。

一起工作期间,他坐在我的后排,天天看着我的后脑勺思考研究罗甸的经济形势。他是经济学科班出生,对经济形势研究较为感兴趣,后来也陆续的发表了一些反响不错的研究性成果。

当然这些成果也有我后脑勺一半的功劳。

他当了十六年的兵,某装甲连的坦克兵。习惯了捣腾那些重东西,所以他看到的世界比我看到得总会重一些,性情也比我沉稳很多。一起工作的三年里,他的很多品格让我深受感染,其中沉稳是我最热衷学习的。记忆中,似乎他只着急过一次。那次他为了能早点吃上罗九给他煮好的一碗油泼面,在开车返回罗甸的山路途中,着急之下把车开翻了。从那以后,我们常常会在茶余饭后翻出这件事情消遣他。似乎他把前几年给我们的所有沉稳形象一车都翻进了沟里。

但同为北方人,我能够深深的体会他当时的那种着急。生活在那座远离故土的南方小城,能够吃上一碗不算地道的油泼面,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幸事,因为面条的另一头牵着得是一直还在等着他回家的父母、妻儿!

到今年今日,离开罗甸已经整整五个年头。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五年光景都被留在罗甸的朋友们过了。他们是幸运的。

工作越来越忙、日头感觉也越来越短,回去罗甸的次数更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年的立冬,因为出差的机会再次去到罗甸,发现一些人和事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隐隐有一种人生路长、经山历海的心酸。曾经故乡家园是不是已经开始荒芜?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