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溪乡石门陈古树（外几首）

怀着小满的心情

走进古树部落

部落里住着四十多位巨人

我的手臂不够长

需借些你们的

才能量出它们的腰围

这些树应该是岁月里走失的老人

它们胸前挂着一个个牌子：

三百年古枫、五百年香樟、八百年古枫、一千年香樟

身世一清二楚

按一百年为一世计算

它们已经八世同堂

树到底多高没量过

但经常有白云在此歇脚

树冠有多大也没测过

只知道太阳升起或落下的那一刻

每一颗的影子都能将整个村子装进囊中

连村口公鸡的每一声啼叫也绝飞不出去

在离开村庄的那一刻

我更加坚信了这些树年代之久远

因为，在离开村口两里以后

几声蝉鸣依然从古树林里清晰传来

2，河边见闻

这个季节

请千万别举杯浇愁

更无须抽刀断流

因为

每一条小溪都是毛细血管

每一条河流都是大地的动脉

你划开任何一处小口

都有决堤的故事发生

以增加你的忧愁

还是学田螺和河蚌的快乐吧

它们一个个揪着水草的衣襟要上岸

但不要忘乎所以

防止白鹭和水鸡借着水声

猛然袭至

3，小满心思

今天

作为一位喜欢诗的农民

我不希望被阳光晒着

而希望被雨淋着

一定不是怕应验民间谚语：

＂小满不满，芒种不管”“小满不满，干断田坎”

而是，雨下着

河水就涨得越快

鱼儿就回游得更急

雨下着

树叶就啪啪地响

好象鱼在上树

被雨淋着

心事就会重些

如果你没带伞

正好给你递上一把

4，牛不见了

小时候

农村的水田里到处都是牛

牛拉着犁耙

犁耙拉着父亲

我和一些鹭鸟跟在后面，抢翻白的鱼

今天

我从田间经过

一头牛也没看见

只见到两边矮矮的山头

它们一个个低着头

一声不吭地用力拉着村庄

山脚的那条河应该是父亲丟弃的鞭子

到现在

我都在疑虑

它们到底是牛

还是骆驼

5，金山寺

万家岭大捷薛岳将军的抗日指挥部

如今住着一些和尚

和尚嘴里念念有词

我一句也听不懂

但每次木鱼一响

声音便传遍山谷

像那个巨大炮坑发出的怒吼

周围所有的树木都肃然起敬

我知道它们一定是在为

冤死的灵魂超度

有物证

小满这天

一颗枇杷树和一颗石榴树

趁机献上供果

6，报仇

从万家岭大捷纪念馆走出来

去往大小金山的路上

我怀揣一挺机枪

随时准备把冈村宁次的头射下来

学吴子胥从墓里掘出楚王的尸骨

鞭笞三百

再脚踢五十

7，磨溪乡石门陈古树

四十多个巨人

应该是从钻木取火中

获得火种

不然怎么可以常年不灭

它们举着绿色的火把

把村庄照得通亮

照得通亮的

还有义门陈的历史

及族人的肤色和家风

夜里

连树干上的一块疤也闪闪发光

据说是

嫦娥沐浴后使用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