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维瓦尔第的《四季》,秋天的旋律在耳边随着穆特的小提琴缓缓而起,悠扬地萦绕在十二月邕城高邈的天空。十二月依旧是有着二十五摄氏度上下的盛夏,夏日的青葱仍旧浸染着这个冬天。朝露夜霜、鳞云凉风、红叶荻花尽在书中,因物起的秋情,在这个“绿城”也不过是冬季前的一日寒。
秋常给我们的季节印象是:承热夏启寒冬,收获耕耘果实,易感伤怀之时。“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但对于这样四季不分明的城市,赏红叶领会深秋浓情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对于我这种没有秋天的人而言,秋天早已超脱了秋的意味,其更多的是一种易表情愫的寄托。从文字诗韵中学习,也便成了一种鉴美赏秋的方式。
红叶纷落小径行,山林尽染秋深意。在脱落酸和叶黄素作用下,一片一树一山林,由绿渐红的叶,“层林尽染”。在绯红的叶落之后,便是捧雪而至的冬。因此在茫茫无际苍白之前的艳红,是叶的绽放。这样所赋予的生命警示力,就不禁想到《秋雨》中的“我”,哪怕要错过京都红叶也要去看律子的演出。在赶途的夜路,杜牧也要停车赞叹“霜叶红于二月花”。
缘溪幽径野草花,苍空悠云拂秋情。较于春花的争奇斗艳,秋花更多的是成熟的凄美。清风下的惠秋,复合多种美的自然之物,也感同梦得“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宛如“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的风流菊霞,“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枫荻秋别。更有借代物哀的秋之“七草”长,生荣死衰的曼罗沙华开,甜苦相融的“海洋之露”流。春华绽后夏暑至,秋花开尽冬霜临。看待其中的淡黄艳红墨绿,也或多或少地带上了“此花开尽更无花”的深情。
雁渡素风物愁吹,七草幽香沁心扉,秋风缓拂鳞云空,红叶飘荡萧簌落,飔风雀鸣情梦醒,遥望深山是秋归。我从文字诗篇中体会到的秋,大致如此。但其中也有一反常态的“我言秋日胜春朝”,看着乘冲上云霄的飞鹤,也引来了诗情。
春种秋收,在温饱闲适之后,也便有了欣赏秋天的情志。在秋中哀歌,片云仍旧是上升的聚结水气,秋风是那一摄氏度的温差气流,秋花秋草明年照常开,朝阳茜山无深意。在这些景致中,是我们情感与自然景物的融合,也让我们通过哀愁喜赞来颂扬秋天的美。
千古以来的秋情,你我共赏,但可曾想,在动荡与战火中,我们还能抒发自身的秋情吗?前段时间去到天津,而后再转到北京,本以为能抓住秋天的尾巴,却已下起了白雪。落雪后的清晨,在积雪的天安门广场上,暮秋的金光照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几字熠熠生辉。秋瑾寄情的“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那样的秋容,在八十四年前的秋天,二十八响礼炮让全世界知道我们迎来了新的秋天。
穆特再奏维瓦尔第的音韵,我再读文人墨客的诗韵,前人创作出了流传于世的自己的秋天。即将迎来百年,我聆听着,学习着,欲“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也创作出自己的秋天。
时光随着墨迹划过纸面,朝去暮来,维瓦尔第的《秋》在快板中结束,我仍在邕城的冬日去探寻秋天的足迹。那么秋天在哪里?只见几片黄叶从树上悄然而下。
(2023.12.15作,时邕城气温骤降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