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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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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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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母亲泪流满面

                忆母亲泪流满面

                      

      世界上若有品貌完美的母亲,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位。

      1926年,母亲出生在乡里一家大户人家,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她长得端庄秀丽,仿佛池塘里的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莲花。不管什么衣服,只要穿在她的苗条的身上,都会显得非常得体。俊俏的脸上,长着一双温柔水灵的笑眼,精致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洁白的牙齿精莹剔透,白皙的皮肤像搽了雪花膏,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亮丽,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

        母亲在她二十一岁的时候,嫁给了父亲。说媒的人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她没多想就离开了娘家,来到了婆家。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家除了一间四面透风的破草房,和一亩半不打粮食的薄地外,就剩下公婆和丈夫了。这个时候的她,没有埋怨说媒的人,也没有报怨嫌弃公婆和丈夫,她低头收拾屋里屋外,缝衣做饭,下地劳动,任劳任怨,她不相信命运,要用勤劳和善良,来改变这个贫穷的家庭。      

     母亲是个非常聪明和要强的人,她卖掉了所有的嫁妆,在娘家的帮助下,盖了三间瓦房,又置买了田地,在她的勤俭操持下,日子慢慢好了起来。后来一连生了四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这十年里,她不但要哺育了几个孩子,还尽孝送走了公婆,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六二年我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刚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父亲是大队书记,整天都在忙公家的事,很少顾得上家里。父亲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只能天天背着我去大队部。姐姐比我大九岁,她遗传了母亲的聪慧和勤劳,平时也能帮母亲做一些家务事。在我朦胧的记忆里,母亲很少休息,天天早起晚睡,忙东忙西,一刻也闲不住。稍微长大一点才知道,她除了做田里和家里的活儿之外,还经常帮助邻里乡亲做些善事。

       母亲是个很会计划和料理事情的人,也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她会把每件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她不但在地里很能干,做茶饭也是一把好手:普通的食材,经她手一做,那一定是很好吃,她变着花样做饭,没油没肉,我们也吃得有滋有味。她心灵手巧,纺花织布,从棉花到布料,中间十来道工序,她样样精通。在这方面没少帮助教导别人。她还是裁剪和缝制的高手,村子里许多人,都会拿着布料来找母亲,央他做衣服。她裁剪衣服是不用量身的,她只凭眼力,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高低胖瘦,来决定衣服的尺寸,甚至她熟悉的人,连看都不用看,就能剪出合身得体的衣服。有一些笨拙的女人,连缝制都不会,母亲就亲自帮她们裁剪,完了以后,还要在晚上坐在煤油灯下,趁着小小的豆粒灯焰,千针万线给她们做衣服。在我们的村子里,不知有多少男女老少,都穿过我母亲载剪和缝制的衣服。她所做的这一切善事都没收过一分钱,也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在邻居眼里,母亲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更是他们最信得过的人。有什么事都会找她商量,如果那家办事儿不在家,他们会放心把孩子交给我母亲看着,她从不拒绝,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他们的孩子。

       因为母亲善良乐于助人,经常会有人过意不去来我家,拿几个舍不得让自家孩子吃的水果,送给我们吃,也会有人拿一包用黄麻纸包的点心,送到我家,那时候谁家都穷,这也算是比较好的礼物了,遇到这些,母亲总会说“拿回去叫孩子们吃吧,都不容易。”

        因为母亲长年的辛苦,和饮食的不规律,她得了胃病。我记得有一年春天,母亲的胃病犯了,父亲请医生来过,也没多大好转。有一天父亲在家照顾母亲,我也站在床前,忽然母亲疼的满床翻滚,头发都湿透了。父亲像疯了似的冲出门去找医生,我一个人站在母亲床前,看到她浑身发抖,牙咬的咯吱咯吱响,那时我大概才六七岁,因为太害怕,就大声哭着喊着:“娘!娘!娘!……”正在我最害怕的时候,母亲突然不动了,吓得我魂散天外,大声哭着向大门外飞跑。我声嘶力竭喊父亲:“爹,爹!我娘死了!”父亲猛一掉头,往家里飞奔。街上的乡亲也急忙跑来我家,大家一看情况严重,有的跑去叫医生,有的跑去几里外叫舅舅。舅舅是当地有名的中医,也是大母亲好几岁的哥哥。屋里挤满了人,我一个人站在门外哭,也不知道哥哥姐姐都去哪儿了。医生很快来了,进屋去给母亲治病。不多时舅舅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医生和舅舅在屋里给母亲治病,我听到父亲在急切地喊母亲的名字。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娘才慢慢睁开眼睛,原来她刚才是疼昏过去了,不是真死,吓死我们了!屋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看看没事了,才放下心,一个跟着一个回家去了。最后,舅舅对医生说,你也回去忙吧,我在这里没事的。

      舅舅在我家住了三天,他亲自为母亲煎药做饭。在舅舅和父亲的精心照料下,母亲的病慢慢好了起来。母亲病的那几天,邻居们也不断来我们家帮姐姐做饭。舅舅走了以后,母亲就开始下床,为了不麻烦村民,就帮姐姐做点事。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母亲的病好了,她又像往常一样开始了每天里里外外的忙碌。我们从外面回来,一进家门就会大声亲切地叫一声:“娘!”我们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开心和热闹。

        在母亲眼里,我们几个孩子都是宝贝,也是她的心头肉;在我们眼里,母亲就是天,就是地,就是温暖的家;男孩子们调皮,女孩子们任性,但母亲用她那博大的胸怀包容我们,从未打骂过。家里虽然穷,但她总是想尽办法把我们和父亲打扮的干干净净。如果哪个孩子生病了,不管这个孩子是大的还是小的,到了晚上她一定是和这个孩子睡在一起,给他无微不至的爱护和照顾。她教育我们,不要背地议论别人的不是,记住人们的好处,要有一颗感恩的心。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我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结婚成家了,生活也好了很多。每次回娘家,一进大门我还是大声的叫一声“娘!”,母亲还会像以前那样,赶紧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说:“你回来了!”

     不幸的是,父亲六十岁那年得了癌症。母亲日日夜夜,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半年,可爹还是走了。母亲悲痛欲绝,我们能给母亲的只是多一点的安慰和陪伴。

      后来为了淡化她对父亲的思念与悲伤,两个哥哥把她叫到身边给他们带孩子,她的情绪才渐渐好转起来。岁月不饶人,母亲的头发花白了,她已老了,但她的优雅气质却一点没减消。

        十几年过去了,母亲在七十三岁的时候得了脑梗,最后落下了行动不方便的后遗症。母亲的秀美容貎没有变,坐在哪儿不动的话,还是个优雅的城市老太太,一点看不出是农村老太婆。在母亲有病的那些年里,我们几个姊妹每人一个月,轮流照顾她。不管到了谁家,她从不挑食,好吃就吃,如果不合口味,她也总会笑眯脒地说:“我现在不饿,下顿多吃点。”很奇怪,自从母亲病了以后,认识不认识的人,看到她都会说,你娘很像观音菩萨。就在昨天,我一个朋友和我聊天时还这么说,也可能母亲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吧!

        2018年农历2月14,92岁的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和姐姐守夜。姐姐年龄大了,她在小床上躺着,我一个人在母亲床前站了整整一夜。这一夜里,母亲一生的片断,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闪过;我舍不得她走,但我没有能力留住她,我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叫她。我在想,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站在母亲面前叫娘了,如果再不叫,以后只能在梦里叫娘了。天刚刚亮的时候,母亲呼吸微弱,哥哥打电话叫人,准备给母亲换衣服,我们的邻居来了好几个人,都站在母亲床前。在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连忙走出屋子,听说人去世的时候,是叫差把他们的魂带走的,我一边流着泪,一边轻声说:叫差,你们要照顾好我娘,千万别在路上难为她。我一边说一边走向大门外,轻声的说:“娘,你一路走好,不要再牵挂我们了!”说完泪如雨下,快速转身回娘的床前,母亲闭上双眼,就这样平静地走完了她的一生。

       19日母亲出殡的那天早上,春寒料峭,天空阴沉,刚出村,天突然飘起了雪花,不久地面就白了,更增添了悲哀沉痛的气氛。夜里天突然下起瓢泼大雨,一至下到早上5点,才转小雨,苍天也为母亲流泪了。村人们都惊诧地说,是母亲的品德感动了天地。

        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我就生病了,不吃不喝,头脑昏沉,瘫卧床上起不来,我舍不得她走,光想哭。送走了母亲,回到城里我大病了一场,三个月后身体才恢复。两年的时间,我都没有走出痛苦的阴影,都没敢回老家,走进母亲的那个房间。至到快三年的时候,我很想再去看看我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家。

       有一天嫂子打电话说:“你不是想回老家看看吗?你哥带咱俩回去一趟。”我赶紧下楼,和哥嫂一起开车回到了老家。到了大门口,哥哥说:“你俩先回去,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

        嫂子打开门,我们进了院子,我大哭着叫了一声:“娘!”娘没有从屋里出来迎接我。瞬间,两条小溪在我脸上奔流而下。我快步走到娘的门口,希望娘是躺在床上睡着了,更希望我推开门的时候,娘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你回来了!”

       屋子是空的,没有了娘,我放声大哭,对着娘的床头说:“娘你在哪儿?我在叫你呢,你为啥不言声?”娘不应声,只有我的哭声在屋里回响。嫂子怕我伤心过度,哭着把我拉到房门外面,一遍一遍的安慰我。我擦擦眼泪,努力平复心情。这时哥哥回来了,看到我这个样子,就问:“你又想起咱娘了?”他说着眼圈也红了。不问还好,一问我又一阵泪奔,放声悲哭。

       我们在家里停了一个小时,临走的时候,我又开开母亲的房门,对母亲说“娘,我这次回来,就想和你搂着睡在小木床上,听你讲童年的故事。可是你狠心丟下女儿一个人在世上,叫我上哪儿找你啊……”

作者:牧羊人(王献科、玉百合),发表散文、诗歌、小说五百余篇(首),获得第七届“相约北京”文学大赛一等奖。地址:河南阳南阳市长江路万正大公馆物业。电话:17518909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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