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梅香剑锋的头像

梅香剑锋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12/07
分享

故乡*大山*母亲

 深秋时节,因故又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

大山还是那座山,依旧矗立在滕鲁古道旁,与金斗山隔空相望;南山上的松柏虽经风霜的洗礼,挺拔傲立不见长进;井还是那千年古井,却不再是庄户人赖以生存的水源,仿佛诉说着岁月的变迁和风雨;青石房渐渐退出了历史,平添了些许古韵,红砖房,褪去了些许艳丽,甚至有些风化。迎面走来满脸皱纹,满手老茧,似曾相识的长者,依旧在这里生活、生产、生息,一群陌生嬉闹的小孩,却也认不得归心似箭的我。静立在小村旁,徘徊在小河边,不是可疑的外人吧?抑或是远方飘来说走就走的游客?

每次归乡,第一个要到儿时与父母生活的青石房老宅里逛一逛,儿时的家槐树已双人合抱之粗壮,那棵与我同龄的长红枣树依旧枝繁叶茂,每年肯定还结那么多又香又甜的枣子吧!老屋经久不住,比起城市的高楼大厦,倍显萧条,她静静地躺在儿时大家伙游泳嬉闹的水塘旁,依旧耐心聆听着我童年的梦。怎么多了些垃圾,不再那么清澈,怎不见各种自由自在的鱼儿迎接漂泊的游子?

每一次归乡,抓一把乡土,瞬间忆起孩提时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春天,四面的环绕的青山上,漫山遍野的桃花、梨花、杏花,仿佛人间仙境;那夏季,古井中川流不息的甘泉,大队院前柳树上欢畅的知了,呼唤着沉睡的大地;那秋季,山上甜甜的石榴、半酸半甜的酸枣,吊足了“吃货”的胃口;入了冬,一家人围坐在虽说呛鼻的火盆前,取暖,聊天,憧憬着美好明天。瞧瞧那村中自今犹存的古老四进院落,回想起那许多流传的动人故事传说,看不到雾霾的缠绕和刺鼻的尾气味,耳畔不再是喧嚣的车水马龙,多了些许宁静。

自然的,又想起家,已经许久,细算竟然三周了,没有看望年迈的父母,从来没这么久啊。北国冬将至,只是在电话中听见娘亲的叮咛,肯定又挂念我的冷暖了吧!

母亲性格温和,心地善良。从我记事时,父亲就长期工作在外。七八十年代,经济发展缓慢,农村家庭都不算富裕,温饱都是问题。母亲有时也无助,却从来不吝啬助人,家族亲戚中的长者或是生计困难的,过年过节她都送些米面等,平时也极尽所能,尽力帮持,共同度过一个个难关。80年代,包产到户时,从公社生产队分得的半头牛也给本族二大爷家了。千人千面,远近邻居间,也有些不可测之人,利益纷争,鸡毛蒜皮,言差语错,母亲也十分谦让,我从不记起她与谁有过纠纷与矛盾,心善厚道的大娘、大婶、嫂子都愿意和她唠家常。至今听闻爷爷为人厚道,善帮乡邻,长期劳作,驾鹤仙游。那些特殊困难时期,奶奶裹脚没有劳动力,我们姊妹年幼,在那个落后与贫穷的时代,物质匮乏,民风朴实。母亲担着一家老少六口人劳动和生活的重任,没有牢骚和怨言。当我们吃着热乎的饭食时,母亲总是说“你们先吃,我不饿,一会吃”,到现在才明白,这是最伟大最感人的谎言。

母亲总是抽空提前准备好一家人的主食。摊煎饼时,总是忘不了用白菜、豆腐、辣椒为我们烙个大菜煎饼,锅底考几个芋头、蒜头;农活不忙时,用自家种的土豆、茄子、豆角、芸豆等来个乱炖,周围贴上锅饼,至今余香犹在。现在餐馆林立,多少年竟鲜有她做的香喷喷味道。

幼时,最喜欢和盼望的就是过大年了。放假了,可以尽情的与小伙伴玩耍,除了平时吃不到的过油菜,还可盼着添件新衣,又可以跟着走亲访友。父母亲却是最忙的,置办年货,扫屋洗衣,盘点一年的收成,计划来年的生计,乃至盘算走亲戚的礼物。。。。。。

母亲心灵手巧,辛劳持家。她常说 “人勤地不懒,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家里有粮,心里不慌”等农谚和大白话。那时农业不是机械化,靠天吃饭,七零八落的六七亩农田,土质不一,水源不一,该种什么庄稼,什么时间追肥、除草、浇灌、打药、收获,真是个大学问,她都一清二楚。“头伏萝卜二伏菜”,一切作物都按农时科学管理。只要风调雨顺,家里的庄稼、青菜就比别家的长得壮实丰产。那时,还要按时缴纳公粮和三提五统,略有结余,已算富足,家里的温饱基本解决。为免鼠害,晾晒完封存于泗水产的大泥缸里,碰上人情世事用急时,还可兑换些钱币。院里散养些芦花鸡和青山羊,每年也带来不错的收益。一年到头,我们还能偶尔吃些现在几乎吃不到的“绿色安全无公害食品”,现在想想也倍感幸福。那时电力紧张,晚上,母亲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为孩子们洗衣缝被,准备饭食,我们却在天真的玩耍。

母亲跟外祖父读过书,知道知识的宝贵,经常严格教导我要好好学习。每当我想及早帮着家庭分担劳累时,一次次求学失利没有攻读的勇气时,是母亲鼓励和坚持让我读下去。十岁时,村里来了个在上海教武术的,我好奇地偷着报了名。母亲没有埋怨,和我好好的啦了一通,了解了我从武的目的,从此我打消了从武的念头,苦苦攻读,8年后考入一所专业学校读书。

母亲贤淑孝顺、乐观坚强。今年,父母已过金婚,老两口依旧相敬如宾,互相照顾。92年,父亲肾部结石,她一个人陪着父亲做了激光手术,康复回家才告诉我们。现在父亲血压血糖指标高,母亲更格外细心照料。外祖父上过私塾,是乡邻眼里的文人居士,书法和珠算技艺精湛,在世时清贫无求,是有名的执笔,友睦乡邻,乐于助人,不计得失,口碑极佳,村里过年时的春联大多是姥爷写就。母亲姊妹五人,年龄最长,舅、姨大大小小的事,都少不了母亲的操持。农闲时,母亲总要亲自或派我给姥爷送些平日节省的鸡蛋,蔬菜,杂粮补养身子。

我们渐大后,在外求学,也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1987年秋后,久未回家的我和姐姐从外地回来,母亲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是劳累和贫穷造成的急性肾炎,怕年幼的我们担心,影响学业,不让我们知道。我们看到母亲两手上针扎的痕迹,心疼的几乎流泪,她却微笑着说没大碍。原来,母亲每到忙完秋,都要病一场,直到我工作前。我渐渐读懂了母亲无私的爱与坚强。

姥爷一向身体硬朗、乐观坦然、不嗜烟酒,却突然患了病,那是九三年,按传统,刚吃完鱼二、三年。母亲心急如火,赶紧送进医院,一查是肺炎、水肿,分明是在那兵荒马乱旧社会、国家困难年代营养不良,辛劳生活落下的根吧。治疗后,母亲将姥爷接回家中,每天做些营养可口的饭食,细心调理,半年过后,姥爷面色红晕,病情消除,身子骨又好了起来,母亲打心底高兴。

二年后的秋天,是个没齿难忘的日子,家里出了不小的状况,几乎塌了母亲的天,那些日子,母亲寝食难安,咽下所有的苦水,坚强和信念支撑着她熬过了艰辛的岁月。无比疼爱我的姥爷,也再次肺炎复发。为了生活,父亲工作忙,母亲又要耕作,又要照顾一大家子人,难以抽身经常去看望、照顾她最亲的人,母亲多想分身有术,可是。。。。。。只能托人捎些食品药品去,姥爷古稀清贫乐道,一生与世无争,寿星自此,不久离开人世,老人还有许多的话没来得及向母亲嘱托。出殡前后那些天,我分明看见,年近六旬的母亲,泪如六月的雨,止也止不住;痛像血流,关也关不住。挚爱的亲人啊,你们匆匆离去,从此天路相隔,为何带不走亲人的伤痛,却只留下永久的思念。

光阴如飞,而今,母亲也近古稀之年,送走的亲人越来越多,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父亲偶尔也谈些百年身后事,母亲却从来不谈,我心中明白,她还有很多的心好像没操完。故在她面前也讳谈“老”字,只谈往事人情世事。

母亲既大方又小气,勤俭持家。亲邻之间,她常说,万事别计较,人穷志不能短。贫穷时,她也秉持底线,不属于自己的,一瓜一枣也不伸手,该讲面的也不能含糊。每年父亲节、母亲节、过年时,我都想让父母歇歇,到餐馆相聚 ,母亲都说,在家里吧,外边的我吃不习惯。头几年,按风俗,亲戚们来给他们送鱼送肉,“去酒店定几桌吧,在那里宽敞热闹”喜欢安静的母亲大方的说。

母亲也变了。曾经满头乌黑的头发磨成了稀松的银发,目光也不再如泉水清亮,生活的重担和对儿孙的牵挂,压弯了挺拔的腰身。更明显的,唠叨的多了,见了我总是“在外听党和领导的话,少说话,多吃饭,休息好,少喝酒”;父亲喜欢小酌,她忍不住唠叨“别多喝,多吃点,血压高”, 家里的旧家具,旧物品,旧衣物,在年轻人看来接近废品,她能用的依旧用。她笑着说,你们挣钱不容易,我省着点,供孙子上大学。母亲永远是停不住操劳的步履,永远那么善良,永远炽热地爱着她的孩子们。母亲爱上了养生知识,什么物品功效好处,都能娓娓道来,变着法的给家人调理生活。

年年岁岁人不同,有几人能读懂娘亲笑容背后的沧桑?

是什么带走了母亲的青春?是什么刻下了母亲的皱纹?是什么压弯了母亲刚强的腰身?

是北山上吹来的阵阵寒风?是天上飘来的片片雪花?亦或是儿孙们长大的身躯?

我不停的问,不停地想。

国家繁荣了,经济的腾飞了,社会发展安定了,一代代无名的前辈、浴血奋战的先烈和优秀儿女的奋斗深刻改变着古老的中国。老人是宝贵财富、是历史的见证者。母亲如今也过上了现代化都市生活,成了“城里人”,也见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的产品,用上了手机,住上了楼房,享受了老年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她非常知足,感恩新社会,感谢好政策,成了她的信仰,生活的艰辛或许早已随风而去。

陪着健在的亲人一路前行是无言的情,静静怀念远去的亲人是千年修来的缘。

衷心祝福母亲健康长寿,就是祝福我们的国家昌盛,祝福我们的人民幸福。

孟子湖畔拔高楼,改天换地新鲁邹。

盘龙飞燕东山秀,护驾铁山无忧愁。

(作者: 徐香峰 )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