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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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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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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元素(组诗)


锄头

一截木头和一块铁

我的先祖用五行中的金木

打制出了中国农耕重器

别小看这把锄头

我们碗里的五谷丰登

囤积了延续五千年的华夏口粮

中国广袤的疆域被它挖成了丰饶

它挖过春秋井田制的阡陌

挖过文景之治的地

也薅过开元盛世的草

挖一条运河灌溉清明上河图

我们扛着这把锄头

点种先祖的口味和习俗

让每寸山河都留下锄头的深情

锄头和土地的交媾

就这样达成了从一而终的千年默契

这把锄头总是举高又落下

落在二十四节气里每一个环节

让《太初历》里的叮嘱饱满而有权威

它总是在金木水火土中

繁衍中国农耕文明最纯正的基因

让相生相克的阴阳五行

为农事储备更多的风调雨顺

镰刀

一把镰刀

挂在了天上

乡村的月牙儿

是镰刀做的

说它是月亮

它可曾圆过

那条从未拉直的弯形线

为镰刀定型

既笑弯了腰

也累弯了腰

笑夏天被它放倒成片熟黄

笑秋收把喜悦码成了金色的丛垛

在土地之上

让锋刃第一个尝新

只有它最有资格咀嚼每粒饱满

和主人一样的姿势

用弯曲搂抱更多的富足

让线条描摹乡村丰盈的笑纹

向土地鞠躬

连农闲也依然躬着身子

它没有挺立过脊梁

也只有弯腰才有收获



草帽

一顶草帽遮不住乡村的日光

但遮得住主人的整个夏天

有时也把草帽挂在胸前

就像挂了一枚金质的勋章

耕耘土地的人也是功臣

土地上麦浪翻滚

和夏天的阳光一起涌来

拍打天下粮仓

乡村富庶的指数被欢乐举高

乡村的草帽

一定得土生土长

那些柔韧亮泽的麦秆

捧出沉甸甸的颗粒

经过阳光漂洗和浸染

成色如金

抖落最后一粒夏粮

麦秆的命运

可能是饲料

或柴火

牛等着它

灶堂也等着它

不是所有的麦秆

都这么幸运

成为主人头上的那片浓荫



石磨

做过大山的骨头

让海拔更硬朗

曾敲打出文明的火种

至今香火袅袅

有过做大事的身世

落入农户人家

侍弄起生活

一盘石磨

就像乡村的一把吉他

它把每一勺粮食当音符

放进磨眼里

自己磨砺着自己

把主人的艰辛碾压成一首歌谣

诗意的乡村

嘎吱嘎吱一串长长的咏叹

就这样装满了主人的锅碗瓢盆

古老的乡村

从老人掉牙开始

有石磨做了牙床

就不愁坚硬的五谷杂粮磕牙

石头也有食欲

它把诗与远方咀嚼得有滋有味



扁担

乡村的日子是挑出来的

只有把扁担放在肩上

才知道乡村有多重

做不了梁柱就做扁担

把自己的一生交给肩头

走路时宁愿手闲肩不能闲

扛着扁担就像扛了一条生路

天旱了那扁担就是一条河

没柴烧那扁担就是一座山

主人有多累扁担知道

他们就这样停停歇歇一生

他们谁也离不了谁

一头担起太阳不沉

一头挂上月亮不轻

把生计装进筐里

这就是日子

扁担其实是一杆秤

称土地的收成

是轻了还是重了

称主人的心事

是喜了还是愁了

扁担弯了

担心摔碎了日子

人弯了日子也就没了



赶集

乡村的田埂是乡镇的主干道

走出这主干道的人

就是乡村的主人

一个乡镇够他们消费一生

这里养不出大都市

也不生长斑马线和红绿灯

就算他们坐在田埂上歇息

也不堵塞交通

乡村人把田埂当路在走

赶集时那路热络了起来

渐渐连缀成了一根线

把乡村和集市缝在了一起

或山或水或桥

或筐或担或篮

或形影或笑声

都缝在了这条飘逸的袖带上

乡村拖着长长的裙幅

出席自己的农博会

这是一条流淌了千百年的商潮

从土地涌来

涌向集市囤积成了人山人海

乡村和城镇的交流

在一杆秤上

再贫瘠的土地

这里都不生长假货

一杆秤称了多少代人的诚信

横在天地间就是天平

赶集也是女人走秀的一次出境

男人的酒量是集市给灌的

乡镇的长度就是集市的长度

要丈量乡村的繁荣

集市是最精准的皮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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