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古城（组诗）

严岛影

◎柳门

过了这扇门就是长江

水在等你船在等你

你不上船

那叶扁舟就搁浅

上了船

送行的目光

和你挤在一起

那扁舟就超载了

这里是南方的玉门关

柳门外杨柳依依

赠一截柳枝上路

有故乡与柳根结伴

走再远

有念念的心地

回来还一片柳林

◎水

因为荆州

长江往南一扭

从此这个古城就有了

最美的身段

丈量这个身段的码头

拴住了多少商船

却没把它的腰身给拴住

楚人好细腰

才有了荆江段的九曲回肠

长江至今也进不了城

那些远道而来的波涛

不招自来

给长江谋个位置

也只能放外环

让船去靠近

近亲的长湖

含情脉脉抛出媚眼

也就在城外的一个角落

养着莲花

长江的水

从来都不安分

从大禹时就偷渡到了城边

成了护城河

这条千年的腰带

把荆州套牢

甚至连古城墙的影子

长江都要占为已有

◎石头

荆州的石头

是砌墙用的

一砌就是古城

荆州的石头

是下葬用的

一葬就是帝王的寝陵

荆州的石头

是用来护江的

江水不上岸

荆江大堤成了景观

把石头往江边一扔

就是千年的码头

荆州的石头不朽

即便风化

它们的骨灰也会落在典籍里

成为弹不去的尘埃

荆州的石头

就是荆州的骨头

骨头离不开血水

屈原便下了水

寻血水去了

◎古街

荆州的古街

总是藏在楼群的背阴处

就像我们裤兜里

皱巴巴的纸币

或破旧的内衣外

套了一件时尚的风衣

荆州的古街

石面光滑

那是岁月给整的容

也有些凹凸不平的皱纹

就像一位老者的面孔

或一条依然活着的经胳

那些坑坑洼洼的街石

绝对不是踩出来的屣印

大凡光阴啃噬过的石头

都这模样

一条古街的衰老

先从石头老起

时光也会在石上长出老年斑

◎树

荆州的树

根部很深

触到了楚国的园林

长出来的仪态

都楚楚动人

即便如此

这些树大都站在城外

像迎宾的司仪

要进城

都是一些名贵的花木

就像当年楚王选妃

树没有城墙古老

树能开花结果

而城墙填太多的土

只能结出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