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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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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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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树

 在城里,我看到过太多大树移植的情景。

它们从哪儿来的?乡关何处?那些失去大树的人们,又是怎样一种心情?在诸多疑惑和不断的思索中,我联想到近些年乡村发生的变化,想起城市近乎掠夺的发展方式带给农村的影响。青壮劳力进城务工,只剩下老弱病残留守,连村里的大树也被树贩子连根带土地刨起,卖进城里营造风景去了。大树进城成了一个时期特殊的现象,在陌生的土地上,它们有的成活了,有的因不适应水土或移植质量不过关,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那时候,我们村里的大树无缘赶上进城的“造化”。还没等到树贩子进村,就因为房屋规划、村路扩建,而一阵风似地消失了。村里的大树和一些稀有的树种,是因为各种非进城的原因,丧失了继续生长的机会。

在不同的场合,如果有机会谈论我的家乡,率先说起的必是我记忆中的那些大树。

这几年我每次回到乡下,都会听到村里的老人在谈论那些失去有些年头了的树,他们显然也不曾忘却。村头哪一棵什么树,要是还在的话,不知该多粗多高了。当年池塘边上的老杏树,一年又能打下几篮子杏。反思中透着遗憾和落寞,他们兴许也曾抡起过伐木的利斧,亲手将不知哪一辈人种下的树送进了木材加工厂,或是劈碎填进了锅灶。如果想到有今天,他们哪能还会犯下当时的罪错。

村里的年轻人,很少有知道这些的了,即便听长辈说起过,也不会放在心上。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些普通的树,村里什么时候还能断得了树。

现如今,村里的树远处看上去依然茂密,但由于砍伐和毁坏严重,走近看真正像样的大树,几乎不存在。倒是在城里打拼的年轻人,有一些干出了名堂,在城里买房置业安了家,大树没有进城人进了城。他们在城市里看到了大树的风景,而村里长不出大树,依然没有大树进城的可能。

在村集体时,对树的保护不可谓不重视,护林员都是选责任心强的社员担任。他们革命意志坚定,处处想着冲锋在前,有时候不免工作热过了头。邻村一个女人,丈夫为富农成分,因为弄了些树叶喂羊,被护林员逮了个现形。女人再三地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最后被揪出来游街批斗。更令人不可思议的,女人脖子上还挂了一双污臭的黄胶鞋,弄树叶喂羊的事,无端地跟桃色事件挂上了钩。

我时常想,如果乡愁是一片如影随形的隐形风景,那么,大树就是风景最为独特的一部分;如果乡愁是一棵树,那么大树就是这棵树千万绿叶中的一片。不管它们生长在什么地方,是棵果树,还是一棵普通的绿叶树。

如今,那些曾经的风景树已走进历史,长出的乡愁却根深叶茂。

                                                                   二○一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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