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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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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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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心如禅

一个朋友又去了那家港式甜品店,照例随手发来一张自己正在看书的照片,有图有真相,毫不忌惮暴露着自己的饕餮本色。

甜品店就在附近的一条街上,开业有半年了。生意还不算清淡,看样子老板还有信心继续开下去。一些讲品位、爱文艺的年轻人,也不论在不在饭时,带上一本什么书说去就去了。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慵懒缱绻,品咂着美食,还不忘时不时地瞄上几眼书本文字。那沙发精巧柔软,靠背上的布料光洁明艳,质地很好。训练有素的店员,不会因顾客消费不多,又长久地霸着位置而给脸子看。

忘了因为什么机缘,我也曾两次光顾,氛围上也说不出有太多独特的感觉。过后掂量一下,又觉得哪儿不适合,便很少再涉足。

看着现场感十足的照片,我不禁莞尔。这一天,虽然还没到“赤日炎炎似火烧”的时候,却已经热得人不愿意出门了,纵然想到了甜品店饮食的香甜、空调的清凉。

早听人说,苦孩子大多偏爱甜食。这样作结论,不知道有无道理,大概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推断出来的。甜食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和满足感,能使人忘记坎坷和苦难,获得心理上的慰熨。

在部队过第一个春节时,我狂嚼猛吃,曾创造出一天吞下一斤水果糖的惊人纪录。这吃功不是一般的了得,现在说起来简直是恐怖。才离开家,又逢佳节,没有别的主意,就只好用吃来缓解和平复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不止我一个人,同班上的战友,几乎大家都买了糖吃,除了集体的年夜饭的改善,自己还是要甜甜自己。

小时候,找出废塑料皮、旧鞋底,从进村卖小百货的货郎那儿换来几粒糖豆解解馋,就很满足了。那种香甜的感觉,能回味上好多天。有时巴不得货郎能天天来村里,他们摇响的拨浪鼓,唤起的是村童对美味的渴盼。

厨房是最吸引人的地方,烧火的风箱只要呱哒呱哒一响,我都会一趟一趟往那儿跑。不是看饭有没有做熟,什么时候开饭,就是想着有没有东西先弄些来吃。肚子里的馋虫上蹿下跳,折腾得人不安生,连玩的心都没有了。

母亲从做馍的面剂子上撕扯下一块拍成饼子,放在灶膛里烤熟了给我吃,有时也会拿才擀出来的面条在火上烤。母亲的举措,总能使我得到提前进食的满足。

为解决村民吃菜问题,生产队开个不小的菜园,这也是乡村菜篮子工程最前沿最基础的阵地。负责种菜的几个人,整天守在园子里劳作,无奈菜的生长速度,还是跟不上人的胃口,供需矛盾突出,家里总断菜。好在饭菜两个字,“饭”在前,“菜”在后。饭是基础,先有了饭吃,才能求菜,菜可有可无、可多可少,而且菜品也可不论。

操持一家人的吃喝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菜了,母亲就将几个干辣椒剁碎,放在和好的面糊碗里,拌上盐蒸熟了当菜吃。这样的“辣椒蒸面”,如同打袼褙用的浆糊,除了辣和咸,按理说没别的味道,全家人却吃得特别的香,馍饭也好下咽了。吃的时候,用筷子挖出一团抹在馍上,即刻食欲大振。母亲的勤劳和智慧,让我们时时感觉到生活处处充满着阳光。

说到改善生活,人们通常只在丰富菜品上动脑筋,有时甚至只是添油加醋,调理一下咸淡,难以实现根本上的跨越。到哪儿走亲戚,碰到没有成色的,吃菜一筷子接一筷子的“菜虎”,主家就犯难。端上来就是让吃的,不能不让动筷子,明着看是这样。只是,这种毫无节制,近似疯抢的进食行为,会被人看不起,怎么像饿死鬼投胎的。

有一年回老家,到过去开过菜园的那块地里走,还能清晰地回忆出当年茄子、辣椒、大葱和韭菜、荆芥的长势。想起村集体分菜时的纷乱和热闹情景,还有开菜园的人的得意和自豪。去菜园拿分好的菜,不光孩子们踊跃,大人也同孩子一样存不住气,生怕晚到一步,被别人领走了,家家都急着拿菜下锅。

人们对食物的贪婪和追求,滋养和助长了胃的记忆。吃过的东西越多,这种记忆的积累就越厚重多样,越让人不舍。总在幻想着,什么时候还去留下记忆的地方走一走,旧梦重温一回,把吃过的美味佳肴再过一下嘴巴,没吃过的顺便也尝个鲜。那家甜品店,说不定哪天也还是会再去的。

吃心即馋,馋心不改,吃心如禅。

                                                                       二○一七年六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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