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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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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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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的香瓜

在村里,瓜有大瓜、小瓜之分。大瓜指西瓜,多年约定俗成,所以不再刻意地把西瓜说成大瓜,西瓜就是西瓜。挂在嘴边的小瓜,指的就是香瓜,青皮的,黄皮的,红皮的,白皮的,花皮的,各品种、各模样的都有。打我记事起,邻村就有人种小瓜,瓜地最吸引孩子关注。小瓜也称作香瓜,是进城之后才知道的,听起来虽然矫情、腻味,却也真实可信,小瓜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是西瓜所不能比的。

有那么几年,兴起了种香瓜的热潮。村里头,每家地里种的都有,而且种植面积在不断扩大。还有专门辟出一块地种的,更多的是种在棉花地里。香瓜与棉花为伍,棉花与香瓜相伴。

香瓜生长周期短,瓜熟在前,待棉花要散枝发叶了,瓜季也该结束了。棉花生虫要喷洒农药,地里瓜蔓日渐枯萎,绳一样满地织着,瓜的影子也隐去了。这些年,看到也吃到一些带有显著标志的绿色农副产品,我基本持怀疑态度。只有故乡土地上产的香瓜我最信得过,熟悉它们,知道它们在怎样的环境下生长出来的。

进城的香瓜,还是香瓜,也肯定不比乡野集市上的甜。但毕竟辗转周折、千里迢迢进了城,成为了城里人眼中的香瓜。进城的香瓜价钱上来了,只是,并没有体现出高贵。

每当香瓜上市,我都会留个心眼。我发现,凡是家乡的香瓜丰收,出货最多的时候,也是我生活的城市香瓜卖得最旺最贵的时候。高出家乡几倍的价格,令人瞠目结舌,却跟家乡种瓜人的收入多少无关。

有时候,我也想,这瓜原产地到底在哪儿?问卖瓜人,他们也说不清楚具体地方,香瓜不像兰州拉面名扬四海,满城卖面条的店家,很多都说成是兰州风味的,大致符合情理,似乎也无可挑剔。香瓜的原产地,说法从来不一致,不会都往哪一个地方说,有说东有说西的,弄得人真假辨。一片浑沌中,我从来不去揣测,而是宁愿选择相信,相信香瓜来自遥远的中原大地。

前些年,我多数时候会在夏天回河南老家,一个没有挑明的原因,就是冲着香瓜去的。在瓜园,在儿时最向往的地方,很能展现我饕餮真人的本相。乡下瓜果不值钱,也最显大众化。说到仨瓜俩枣,语气带有明显的不屑,体现的就是对瓜果的不那么看重。

凡涉及到偷盗行为,是耻于向外人道破的,只有偷瓜例外。那时候菜园瓜园还属于生产队,偷也是偷公家的,所以就不会有人觉得难为情和不道德。偷盗成功了,俨然英雄凯旋,还会炫耀着向人讲述当时的情况,说看瓜人如何的愚笨、警惕性如何之差,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偷窃都没有发现。

回不去的年份,想吃香瓜了,都会跑到市场上买。市场上可供挑选的品种,不像老家地里种的那么多,有什么就只能将就着买回来。

老家有人问,我这儿香瓜啥价钱,我不可能说谎话,便如实相告。对方听了,就心生不平,诧异,抱怨,有时还夹裹着恶骂。说,咋恁贵,咱家里才几个钱一斤呀,还是回来吃自己的吧,现吃现摘,地里滚满了。这样一说,仿佛断定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村里通了柏油路,有几年,村头成了收购香瓜的临时小集市。外地拉瓜的大货车在空地上一停,本村和附近几个村的人闻风而动,摘了自家的瓜都往这儿送。

瓜过秤上车,钱转付到手,香瓜踏上了进城的路。

                                                                       二○一八年一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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