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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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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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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处

一个以松树命名的村庄,遍觅每一个角落,村里也看不到一棵松树,有的只是别的树种。

前些年,就这个问题,我向几位上了年龄的乡亲讨教过。得到的结论是松树还是有的,说在几个什么地方都有生长,有一棵就在现在某一家人的老宅上。还听人说,村头的那棵松树特别壮观,树杈上能坐得下两个人下棋,一旁还有观战的。有这样的松树吗?我持怀疑态度。这么些年来,每到一处,我都会特别留意观察那儿的大树,至今尚未发现有那么大的。

能容得下二人下棋的说法,自然有着夸张成份,然而并无恶意和私心。如同卖杏的客商谁也不会说自己筐里有烂杏一般,多说一声自己的好,是人之常情,多少也透着后人的骄傲。

当时的村头在哪儿,是现在什么地方,也说不清了,大概也是从上一辈人那儿听来的,一代一代都这样传扬着。况且,村子在不断扩大,村头的位置自然也在不断变化之中。退一步讲,如果真有那么大的松树,具体在什么地方也无据可考了。传说,永远也只是个传说,只留待后人去传和说。

小些的松树,村里肯定是有的。我很小的时候也曾见过,不多的几棵,高挑挺拔,四季长青,冬日格外苍翠。松果有着特殊的香味,常用于做炷香的配料。到了冬季,松针连同松果洒落一地,和着泥土的颜色,营造出别的树下所没有的景致。

龙应台的父亲,那个曾经在广州天河机场服役的国民党下级军官,随着大陆解放的临近,逃往了台湾。龙应台有一次回到大陆,专程到昔日的天河机场寻古觅旧,追思过往,在一栋栋现代化的钢筋水泥丛林里,想象着父亲和他天涯沦落的人生际遇,那也是自己今生今世的来处。龙应台的不少作品中总是充满一种浓浓的思乡之气,为她永远不可能归来的父亲和依然健在的母亲。

在我居住的城市里,我接触过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也有邻村的,他们几乎从小学就开始转移到城里读书了。对故乡的感情,仅源于很小的时候留下的一星半点儿记忆,残缺,零碎,模糊。不好界定他们到底算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当然,这些对于他们眼下正在追求的生活,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也没有必要过分区分、甄别,趋势不可避免,而且终将成为常态。只是在日常交谈中,很多东西无法正常沟通,因为对他们,一些看似平常的事物,都显得那么遥远和陌生,那么无足轻重,之于家乡,他们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们同他们的父辈像是生活在两个时代、两个空间的人。乡村的概念越来越淡,乡村的影子也渐行渐远,自家的土地弄不清在哪儿,耕种和收获不再是他们考虑的事了。因为他们还没真正长大成人,已经星散天涯,开始了不同地域、不同环境下的追求。他们的人生,不再像祖辈那样难以摆脱稼穑的色彩,人生的舞台始终在庄稼地里。

故乡对他们,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虚幻,缥缈。如同村里关于松树的传说,以及村庄因树命名的往昔。

                                                                            二〇一八年十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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