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将手袋、挎包之类的带在身上。积习难改,至今如此。
生而繁重,更应轻装前行。人生的道路上最难得轻巧自在,真的没必要将那些看似珍宝,实则没有多大价值的琐碎随身带着,将那些无谓的牵挂总是放在心头。是头骆驼又怎样,也不能毫无原则地负重,自找苦吃。
上班路途远,再弄个什么包,煞有介事,等于跟自己过不去。不过备上几张钱还是必要的,应急,少不了。我小时候,常听到大人因贫穷而抱怨自己的苦处:压腰的钱都断了。压腰的钱,大概可以理解为最后能拿得出手的个人积蓄,类似于古人说的体己。男人挣钱给女人花天经地义,还有,就算视金钱如粪土,男人身上还是有必要放上些零花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什么事,没钱不行。
有人奉劝,就不能带个包吗,钥匙、门牌、饭卡、交通卡,还有手机,也好有地方放。知道这是善意,也领情,就是不愿意照着去做,依然我行我素。只回应说身上口袋够用了,东西装得下的。
装得下是装得下,可是,身上一下子多出那么多的东西,行动起来终归不便,感觉也别扭。因而,也总是一减再减,能不带的一律不带。搬家后的家门钥匙,比以前的起码大了两个尺码,带了几次后,也不想天天放在身上了。有时下班先回来,家里还没有人,就只好在院子里兜兜转转等着家人回来开门。
零零碎碎的物品总还是有,无可躲藏,有时就不可避免地随手塞进口袋里,也省事。身上带了东西,不可能老惦记着,万一哪天一疏忽,问题就来了。它们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如果是一件朝日必需的物件,多让人揪心。在哪儿丢的,怎么丢的,自己不知道,也不可能有人告知。
好在,这样的事情经年难遇,跟天天弄个包在身上的烦恼相比,偶尔丢样东西的损失,还算不得什么。说不定丢了的,也是正想着更换的。我只能这样说,不是自我安慰。
手机是相互掣肘的神物,不管行往何处,都有你牵挂着我、我联动着你的功效,彼此谁也别想挣脱。方便中有麻烦,麻烦中也有着方便。
玩游戏、刷微信,就算了。背几句古诗词,读几行感兴趣的文章吧。也好赶在视力弱化、记忆衰退之前,还能记下些东西,也再好好体验一下阅读的妙趣。
发工资,听讲座,各种开会,还有别的通知,五花八门,都会通过短信来显示。没有手机不行,有了手机不经常留神看着,错过了,也会误事。发短信的人,比收短信的人更在乎短信有没有收到,领没领悟短信内容和提醒要做的事情。这是工作使然,怎么应对另外再说,得先把通知指令重视起来。这是一个被手机、被网络绑架、锁定的时代。
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只有先记下来。有一次,发现一句西方哲人的箴言,就先用手机拍了下来,并且用在了一个地方,有种捡到宝了的窃喜。临时抱佛脚,那么小儿科,却也弥补了平时知识储备不足的缺陷。
有时有什么想法闪现在心头,就在手机里草草记录下来,积少可以成多。
刚开始时,我以为是自己记忆下降,凡事要靠“烂笔头”。岂料一个比我年轻得多的读书人,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把有内涵的文章段落拍摄存储下来,待有空时翻出来阅读。碰到无聊的会议,我也会低头阅读手机里的文字。这是朋友与我分享的阅读秘密,二人都能明白其中的滋味。
有一年回乡下,路过当年读小学一二年级的地方,想起昔日读书识字的情景。对照自己,同时也联想到年轻朋友在手机上的读与写,是那么契合,并没感到奇特另类,原来早些年老师都这样讲过的。还有,正在经遇的很多事情,只不过是老师教诲的兑现。
多听老师的话,终归错不到哪儿去。
二○一七年六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