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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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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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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肥

也是灵机一动,在积肥的问题上,村里曾经打过猪的主意。一度鼓足了劲,满心欢喜地把多积肥、多打粮、过好日子的希望寄托在了猪的身上。

有那么一阵子,真的风风火火推行过集体养猪,目的是积肥、创收双受益。在那些日子里,粪是积攒下一些,在解决肥料问题上取得了一定成效,甚至让村民们看到了增产增收的希望。但最终因为创收希望的落空,经不起算经济账,集体养猪的大场面、大事业,就没再继续下去。

人勤地不懒,话这样说,也是有讲究的。人勤快,地里草除得再干净,庄稼该长不好还是长不好,多施肥料才是关键。土地不会说话,庄稼才是它的代言人。眼睁睁不见粮食,就知道土地的委曲和难处了,是肥料供应不足,落下了贫瘠。肥料哪儿来,不能指望自家茅房,那才多少,还得想办法积肥。

生产队集体养猪的路子走不下去,就号召个人养,把养猪造粪的任务分解到各家各户。剩菜剩饭,刷锅水、洗碗水,集中起来喂猪。猪吃剩下的,连同各方收集来的废料一起进池,沤上一阵,就成了土肥。

肥料跟工分和口粮挂钩,村民们铁了心地在积肥上下功夫。通常的,猪还没长大,几池子粪已经出来了。猪养大了能卖钱,如果说猪是一家人的银行,粪池子就好比一个家庭的垃圾处理场。造出的肥料,队里按方量验收取,折算成工分,再统一运送到地里,适时结算分粮。养猪造粪,一举两得,相得益彰。

生产队搅尽脑汁抓积肥,急得鬼吹火,村干部积极性高、催促得紧,社员干劲也大。没过三天,村边的土坑子就被改造成了一个大粪池。紧挨着,又在靠近牲口屋的空地上平地起土,硬是又挖出了一个坑,也是作粪池用的。

有了两个这么好的地方,茅茅草草的垃圾,夹裹着树叶子的土灰,房前屋后的熟土,拆除旧房老院剩下的渣料,被间掉的庄稼幼苗,还有死猫烂狗和各种动物的尸体,都有了去处,粪池里的内容就无比的丰富。

夏天里,气温高,发酵快,沤得也彻底,混作一团的杂物,你感染着我,我感染着你,争相腐败,很快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最终同归于尽,成为了肥料。轻轻松松,一年再怎么着也能沤成三两池子,牲口喂养处生产出来的肥料另算在外,肥料问题基本上有了保障,不管哪块地,厚也好,薄也好,都能摊上一层。

下雨天,雨水横流,灌进大粪池子里,不几天就滋生出无数小虫子来。在家里吃不饱,或想出来换换口味的鸭、鹅,一下子找到了满足口福、上膘长肉的美食天地。它们弓了身子将脖子探进水里嬉水啄食,扎猛子潜进去淘取,个个争先恐后。得此诱惑,蹿圈的猪也不甘寂寞地纵身入池,翻江倒海,吁喘游动,尽显威风。

雨水大的时候,粪池就成了危险的地方,一汪水,与地面持平,万一有不懂事的孩子误闯误入,如果不能及时救助,难免不是一场血光之灾。遇到这样的天气,有小孩子的人家,无不格外小心,把孩子看得紧而又紧。

往坑里填料,没太大讲究,也感觉不到量到底有多大。待到沤成肥料要出坑时,才知道填进去的快顶上一座小山了,而往外出粪远比进料费劲。和脱坯、打墙、打夯一样,只有壮劳力才能胜任,胳膊腿软一点儿的都不能进池子。村里壮劳力,谁也不肯当孬种做软蛋,谁啥体格,啥品性,适宜干哪样活,能不能坚持下来,心明似镜,有数得很。革命靠自觉,共产主义不是等来的,安排活时,村干部从来不点卯,该谁打头阵,都得往前冲。

粪池里扯扯挂挂的杂物多,铁锨挖不动,也用不利索。出粪最好的工具是铁叉,样子像个“用”字去掉里边两横,上面安装有木把手。另一种适用工具是抓钩,模样怪异,是铁叉的变异,在叉和叉柄的连接处折为九十度,就成了。这种工具,用起来呈向下锛的动作,力度要比铁叉大得多,生命力再顽强的狗,一抓钩劈过去,也会一命归西,所以又叫“抓狗”。铁叉挖不动了,就用抓钩锛,锛刨松动了再用铁叉挖。壮劳力轮番上阵,流水作业。随着铁叉、抓钩的起落,粪土一坨一坨从池子里飞了上来。

那个时候,几乎每年冬天上面都会下达挖河或兴修水利的硬性任务,有了出粪磨练打下的基础,再去从事那些苦命差使,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出了池子的粪,一般要过一段时间才运到地里。一则,能打能跳的壮劳力还在忙别的,一时还抽不出人手。二则,就是庄稼还没有收完,地还没腾出来。还有,就是风干一下,粪的重量会降下来,运着也不费那么大力气。什么时候出粪,得把握准时机。生产队在通盘谋划和安排工作时,会考虑这些。

如果把土肥分成三个等级,这样积出的肥料,可以排在第二位。列首位的当是人粪尿,人不愧为高级灵长动物。这类肥料,理所当然要施在菜园里,充当各类蔬菜的助长剂。第三位应该是牲畜粪便,草食动物,拉下的也一股子腐草味,肥力要差一些,要搁在一些高寒地带,晒干可以当作取暖的柴火烧。这样的肥料,撒在地里,勉强归勉强,也是个自我安慰。至于效力如何,打出粮食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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