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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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雨，偌落在炽热的日子里，那清爽的空气，令人欣喜。雨，滋润着土地，体恤着万物。江南的雨有着别样的风情，当你站在风景如画的断桥上，透过淅沥的雨帘，仿佛印入眼眸是：茫茫西湖，白娘子与许仙邂逅相遇，同船共渡。雨是有情人的见证，伞是传情的信物。虽说爱情被法海亵渎了，但有情人终获圆满归宿。
五月是黄金的假日，携家人出门游玩，赏山水之壮丽，悦朝阳霞辉之绚美。遥望天宇寄相思，低头回忆过往事。而细雨蒙蒙，连绵不断，不禁让人凄情、怅惘、怀想。想那白素贞修行千年终成正果，享受人间的甜美；想那人生路上的艰辛、困惑，幸福与美满。死亡却是无奈与莫测。唯有：爱情生生不息，千年佳话传唱。
吃罢晚饭，躺在床上翻书。忽然，手机的屏幕亮起来。
“走了。”是小外甥从老家发来的短信。我心中不觉一惊，忙回复：“谁走了？是谁？”
“大姨夫。”对方回复。此刻，我的心陡然沉坠下去，重如铅砣。心想：“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呢？”
脑海中的妹夫，中等个，肩阔腰粗；圆脸，大眼睛，算是个标准的美男。在井下窄狭而昏浊的巷道里，他奋力铲起地上的煤块，装入罐车中。妹夫是带班组长，别人不干，他干，一人顶三。他饭量大，一顿能吃五六个烧饼，能撑12个小时。大铁锨铲起足有10多斤的煤块装入罐车中，气力小的人是做不到的。妹夫喜欢读佛书，佛家的仁善，体现在他的身上。正因如此，父母才同意这桩婚事。几年后由于煤矿的效益不佳，他待家近两年。
有一年，我从北京回到老家。饭后，我问他我的书被卖掉的事。主要有那只花瓶，花瓶是我同外祖母要来的，外祖母去世后，我把它当作纪念物留存，由于京城的房子窄小，没能带来。后来，老家的旧房卖掉后，暂放在他家。他待家，手头紧，便卖掉了。我心里恼火，训斥了他，他并没有答话，只是瞪亮了大眼睛看着我，我没有拿他递来的10元钱。两年后，我俩到劳动人民文化宫逛书市，我站在人群的外面，他嫌我不顾及他，我暗笑他，“你也不是小孩子，还怕自己丢了吗。”
他的饭量大姑且不说，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凡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必须吃饱，满足为止。而我饭量少，嫌厌他的吃法。有一年是大年二十八，他和妹妹、外甥来到京城。我递给他榛子，让他尝一尝，因为老家没有榛子。他独自一粒一粒剥开，一颗一颗地送到嘴里，满脸喜气的样子。我想：年还没到，你都要吃光吗。
妹夫不仅善良，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有件事，我至今难忘。他比我大两岁，我俩的性格几乎相同，性格都比较内向，相聚也较多。在2000年，我从杭州回到北京，准备回老家去看望82岁的外祖母。他下班后，对我妹妹说，担心我不认识路，找不到外祖母的家。妹妹笑他。我想，我从小在那里长大，这都30多年了，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知，你还惦念，难道我自己还能丢了不成。是不是我从杭州回到千里之地的北京，又回到百里之地的老家，再乘车到几里之外的外祖母那里，他对我独自一人走这么远的路，心中惦记着。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亲情？就是在你的身后，有人挂念你的人。
善心易被他人用，仁厚误入邪道网。
人的善性把控不住很容易误入歧路，被人利用，他迷失了自我，恋上“邪功”。我同父母都反对他，此后，有10多年，他也不来京城了。他的执迷不悟，为自己后来的人生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在2021年的五一节这一天，他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他才57岁。一个月前，他还为外甥操办婚事呢！他儿子的大事已完成，再过三年他也该退休了，本该享受天伦之乐，而他却早早走了。真是不应该呀！真让人无话可说！……
2021年的5月的黄金假期，雨停了降，降了又停，一直下了整整六天。望着窗外阴晦的天空“莫非是天公派来使者，为这位善良、健康的人，来做祭奠吧。”我心想。如果真是这样。——天公大爱无疆。
又一日，黑云走开了，露出了天光。远处的绿山渐渐露出了端倪，黑云又移动过来，继而把整座山脉全部遮盖住了。我蹲在街门外，遥望天边，五月的节日被一个又一个的雨阻挡游玩人的脚步。半空中，两只小麻雀掠过，一声哀鸣，不由得引起对妹夫的惋惜……
雨，来得细，来得慢，头雨零星落在头发上，滴在路面的方砖上，一朵，两朵，三朵……像开遍了一朵朵黑花。这时，我看到邻居的中年男人，慢腾腾向我走来，脚步是拍在方砖道上，一步一声，发出叭哒叭哒的钝声。他目光呆滞，没有说话。待他走过后，留在砖道上的脚印被细雨快速地抹掉了。望着他伛偻的身躯渐渐淡出我的视线，我的心异样沉重。他大儿子18岁那年，患抑郁症自杀了，这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死者说走就走了，痛苦由生者来扛。这位父亲活得很苦，便开启了歌喉，他是用歌声抒发对儿子的那份思念，或者说驱逐自己的孤寂。每当经过他家的门口，就会听他唱歌，歌声有时低沉，有时欢快，欢快中也能听到悲调。歌声是减痛的阀门，这位父亲心中的痛，只能用用歌曲稀灭吧。他不到60岁。失子的心情，外人无法体验。看到别人的孩子同自己儿子一样的年龄，怎能让人不想呢！这让我想起，房前的邻居，他儿子出了车祸。这位父亲不说话，不吃饭，他坐在凳上，头倚靠门框，喉咙发生沙哑的声音。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他。
雨，急聚降落在巷路的方砖上，溅起了一朵朵黑花很快变成黑幔帐，遮严了巷道；雨，敲响了铁器，每发出的声响，仿佛是为那些谢幕人生的逝者奏响的一曲挽歌。
生死阴阳两隔，亲情连绵悠长。
我蹲着地上，不想起身，任凭雨落在我的头上，身上，让这垂泪的雨尽情地流下来，流下来……善良的妹夫，死得不值，是那“邪教”害了他。愿黑暗地母把这些早逝者一个个全部纳入宽博的胸怀吧！
据传言1976年发生在唐山的大地震，人们传说“阴兵借道”的事例。一支救灾的解放军部队向唐山城区进发，离城区在几里地外，所有的汽车熄火，无故抛锚。上级命令将全部汽车推到路边，战士们上车，不准出声。深夜，有人听到车马行走的声音。据一位胆大的战士退伍后，对人们讲起那段诡异的情景。他偷窥到，大队车马，无人赶车，车内装有头颅，这支队伍足足有20多分钟，才走完。后来汽车全部启动，部队重新上路，上级不许每人说出此事。
我又想起10年前去世的外祖母。出殡的前天夜间，风好大，翻动着外面的帐篷，冷得让人又重新穿上厚衣，那天是4月底5月初的日子。外祖母是寿终，自然法则，任何人无法逃离。
生者演好舞台角色，死者自由地母安排。
自然灾难死去的人们让人悲伤，那些英雄人们为他立碑、撰著。而那些缺失独立的思想，听之任之的人极易被人利用，执迷于情感之中，他们的死，让活着人怀有怎么样的心情呢？！我无话可说。在人生的旅途上，如何把握好自己的命运。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借用他人一句话：“如果你把每一天都当作生命中最后一天去生活的话，那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正确的。”乔布斯从那时开始，他每天早晨都会对着镜子问自己：“如果今天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你会不会完成你今天想做的事情呢？”乔布斯过了33年。
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管做自己当下做的事情，后果一点也不考虑，不考虑后果好吗？真正的佛，教人为仁，做善事。而摧残人的邪教，把人的命断送在生的归途之中。教唆他人的人，他看明一切，只不过自己装出尊严，让他人敬畏自己。待有事时，他逃之夭夭，暗暗取笑别人的愚蠢，这是他做事的高明所在。
妹夫吃东西不敢让人认同，只要他喜欢吃的，非要吃饱，才可罢休。健康合理的膳食是多菜多果，少油少肉，而他恰恰相反，只要胃中舒服他不管不顾，这是他命终的原因之一。他离世前几天，觉得自己头晕又不到医院，自任“邪功”护体。两天后，当他半倚靠在沙发上已经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之时，那些昔日的所谓的好友，那些狗样的“邪徒”个个口中念念有词，说是“驱邪”。如若那时的雷公驱逐他们的邪恶，用劈电消灭他们污浊的头颅。真是大快人心！难道说医院是城市的装饰品吗？难道说医生是为庸人作秀吗？正如母亲对外甥所说：“你的最亲人只有你的妈妈，你的妈妈就是我的闺女，我不疼爱你们，谁疼爱你们。他们是谁？能给你带来什么？……”
胸怀为善的妹夫迷失了自己，走歪了人生正常之路，却早早走上“西方”之路。怎不让人可恼！可悲！可叹！可想！但愿五月的雨，冲刷那些邪恶的人性，多降些甘露吧！让雷公撕碎那张收拢人命污垢的黑网。
白娘子报答许仙，以身相许，爱情是劫后重逢的圆美。而现实中的“邪法”如同多巴胺，把葡萄糖剂注入善良人的身体，慢慢浸染鲜红勃动的魂灵，至到干枯竭尽。痴迷的人如若挣脱不掉这肮脏的网络，那是为己掘墓，最终悲催是你的亲人们，还有在你身后挂念你的亲人。
邪恶总将被亿万人唾弃踏平，天雨是洗刷丑陋的利器。但愿五月的雨，引领雷公击毁那张沾满斑斑血渍的吃人的网络。
2022年5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