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穿衣柜

母亲的穿衣柜，是随母亲

出嫁的装备，全木

红漆堂堂的外表，半个多世纪

从农村，搬迁到城镇，没有褪色

里面盛装各个时代的衣物

还有，子孙们穿过的

洗得发白的婴儿鞋，当然

还有她藏在心跳里

自己才能译出的秘密

两扇柜门上，木匠

分别雕刻着兰花、金菊，一直盛开

没因岁月清苦而凋落

门的中心，镶嵌一块小圆镜

每天，母亲到农田劳动前

对镜梳头，在镜前定格

一天最好的情绪，轻抿笑唇

也许，山漆里层，刻录着

外婆外公的叮嘱和希冀

漆面如镜，映沉母亲出嫁那天

红肿的泪眼，红润的脸庞

穿衣柜里有只小抽屉，上着小锁

里面只存放一颗麦丸大的锡戒指

母亲舍不得戴，是姥姥的姥姥

传承下的，上面刻着梅花图

已成长为一个家族的文物

一直作为念想，安放在母亲心房

在物质丰富的时代

穿衣柜变得矮小，瘦弱

母亲老了，早已把它当成闺蜜

当成有灵魂的物件，与它倾诉

让它播放青春年月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