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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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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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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土豆

土豆,官名马铃薯。在土家山寨,土豆既当主粮,又当主菜。土豆,顾名思义,就是土里长出的豆,土家人又叫洋芋,一土一洋,不知土家人在取名时是什么讲究。炕土豆,是土家山寨的一道名吃,也是县城街头的一道风景。让众多土家女子立足土豆产业,实现就业创业,漫步小康路的梦想。有人说,来国家级5A景区——清江画廊土家山寨旅游,如果不尝尝土家女做的炕土豆,等于白跑一趟。在土家女子巧手里,平凡朴实、憨厚如河卵石的土豆,可以做出几十道菜品,包括炒土豆片、土豆丝、土豆汤、煎土豆泥、土豆饼、土豆丸,炸土豆泡、烘干土豆果、米汤煮土豆片等等,土豆可以配蒸米饭、包谷面饭,懒豆腐、炖猪蹄、煨羊肉、焖牛肉,还有山胡椒炒土豆,榨广椒炒土豆等等,将不刮皮的土豆切成片加青椒热炒,就是土家人的“锁金边土豆片”,更是炒出土豆那妙不可言的原滋原味。来长阳旅游的客人嚼着炕土豆,听着土家山歌,品着包谷老烧酒,踏着心律的节奏,跳几曲巴山舞,嘴巴漫出油来。

炕土豆,是一个舞台,是一个行当,许多土家女围着炕土豆的灶台,旋转出人生的最美舞姿。每天上午十时,土豆女将从边远山村购来的土豆连皮洗净,清除泥土杂质,然后放进一口大锅里,煮九成熟,起锅,剥去表皮,土豆脱下灰暗的胎衣,现出润玉粉脂真身,然后放进大盆里等待蹦蹦跳跳进油锅。一个炕土豆摊每天备料一百多斤,在下午六点钟左右,用人力麻木车将剥皮的土豆果拖到人口密集的街头,这时,街上的铺面有的已关门,城管、交警们也准备下班,在街头给炕土豆摊位腾出一片空地,一方营生的地盘,一块足以让土豆女大展拳脚、立身创业的空间。土豆女会备上三五张自动收放的小桌,二三十个塑料凳或椅,三四只蜂窝煤炉,几十个蜂窝煤,百多套碗筷等,在街头择一棵大梧桐树下摆开,就成了一片炕土豆的市场。

待炉火升起,将平锅放在炉上,倒进土榨坊榨出的喷喷香菜籽油,不一会儿,满街弥漫油香,如一块磁铁,吸盘一样,附吸着、迷醉着、勾引着人们的味觉。待油烧辣(热透),放进土豆,那土豆如珠珠白玉、冰莹雪球在油锅滚动,更显油光滑嫩,土豆的香气在街头弥漫,纷纷窜进人们的胃窦,扯出无数馋涎。街头许多人,不用在家做晚饭,有三岁玩童,有少年学子,有勾肩搭背的情侣,有年迈老人,三五元一碗香酥炕土豆,即可安抚肠胃之需。在炕土豆入碗时,还可放些红辣椒浆、腌鱼腥草根、酸虹豆、酸罗卜、泡绣球白菜、油辣子、葱花蒜泥等调味品,全免费提供,既可口又实惠。

土豆女的工作时间与城镇人的夜生活相伴相生,从下午六时,一直工作到下半夜四点钟收摊,深夜,整个城市处在酣睡中,躺在银河的星辰自在游弋,月亮也在云被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路灯在执着站岗,只有炕土豆的摊位倾吐着繁茂的烟火,还在月光中流馨飘香,还在以顽强的生命力活跃在街头,如城市在疲惫时得到食粮喂养,城市在闪烁着生命的光。土豆女的时间观有些黑白颠倒,因为工作时间几乎是整夜,生物钟调成了地球背面美国、加拿大的时间表,她们就是要与别人打时间差,别人熟睡时,别人正做香梦,她们在践行梦想,劳累,却有收获,每熬一个通宵,就向实现梦想走近一步。她们创业立身,刨去成本,两口子每天可挣上二三百元,一年可挣八九万元,一部分按月寄给老家的父母,尽着孝道,其余编制小康生活,供儿女享受城镇最好的教育,读名牌大学本科、研究生,没几年功夫,土豆女们就在县城置下了三居室房子,过起了小康幸福日子。

因为城镇需要大量的新鲜土豆作原材料,土豆女们在老家以责任田作基地,大面积种植土豆,请班车、物流车、快递车带到城里,而且指定要含粉量高的传统土豆品种,才能炕出色泽金黄,香酥不腻,亲齿爽口,安肠和胃的土豆,以此为市场支撑,老家的乡亲们依靠土豆产业同步实现脱贫小康。鲜土豆丰富了,就做成晒干的土豆果、土豆片、土豆泡、土豆丝作为鄂西名优土特产品,搭上电商平台,展示在全国人民面前,打通国内外销售通道,把小土豆,做成脱贫大产业。

土豆女,每天把月亮当太阳,用瘦弱的肩膀,顶起一座城镇的星辰,让土家炕土豆香流千里,名扬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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