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鼠记

   一天，妻子神秘地说：铺子里有了老鼠。她声音只有一分贝，似怕老鼠听见。

  她只是怀疑有鼠光临店铺，我有些吃惊：几年没看见过老鼠，街上绝种，猫子失业，饿死不少。

  第二天，妻子报告：桌上的进货单、物流快递、超市清单不见了，所幸，放在一起的身份证、医保卡还在。

  我说：那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老鼠，老鼠虽然可恶可恨，但也不能栽赃陷害它，那不是显得我们不地道吗？

   妻子还是认为有不速之客光顾。我问：有不有米、面、饼干被偷食的？她疑惑地摇摇头：那目前没发现。两天后，妻子慧眼发现，挂在钩上的围巾掉地上，而且转移两米多远，一支口红掉地上摔破了头盖。

   我问：银行卡、现金没失踪吧？

   她很肯定地说：没有，银行卡上没几块钱，再说要报密码才能用。

  这就怪了，不偷吃的，不见踪影，好像专与媳妇作对。这不是一般老鼠的作态呀？我心里也吊着问号：铺子里，没发现老鼠屎？它吃了喝了总会撒下一路老鼠屎，总不会也到卫生间解决吧？

   妻子说：没发现。我想，可能是从卷闸门下边缝隙里挤进的一只小老鼠，开始进来，在探究情况，熟悉环境，准备长期潜伏，寻找窝处，动作谨慎。

   十多天后，妻子在地板上发现几粒老鼠屎，黑色，硬实，饱满，比绿豆小。我一看，对她说：这幼鼠小日子过的不错，也学文明了，目前还没有破坏性，是用捕鼠器捉活的？还是当小宠物，养大些再说？

  她咬牙切齿：你养活它呀？它说不定又做出缺德事来，爬过啃过，都带病毒，除恶务尽，你务必马上采取措施。

  我说，现在，小老鼠只有三条出路，一是被活捉，二是哄出自逃，三是吃老鼠药自杀。我当即启动已闲置多年的捕鼠器，吊钩弹簧已锈蚀，打开，放进香甜诱饵，置静角处，张网以待，只等小老鼠自投罗网。

  可是，三天后，捕鼠器没动静。香饵在，我想着，老鼠肯定在别处吃饱了。有天，饵吃一半，挂一半。有天，香饵不知去向，老鼠毛就没落下一根。老鼠没带发捕鼠机关，想必，它小心到什么程度，天天路过，似知道这香饵是圈套，想与我们打打游击战。这鼠，不愧被人类祖先列入12生肖，真是高智商。

   怎么办？老鼠日伏夜蹦，继续自由世界生活。叫我们老两口日夜不安。似得了惧鼠综合症，总觉得它是个第三者，家里什么事，都让它偷听着，我们急得有些失眠，梦见老鼠钻被窝，爬枕头边。

   每天更新、追加香饵，肉、面、饼干、香肠都有，捕鼠器里，成了食品集散地，空间越来越小。我们每天急得脑壳里冒火星，食欲不高，饭量减少，老鼠看见，肯定在偷着乐。

  直到三个月后，老鼠一天天长大，香饵积攒，捕鼠器门口只剩小口杯大个洞，这天夜里，老鼠钻进去车不过身来，尾巴上翘，带动机关，小老鼠终于被活捉。

   我见老鼠被囚禁，高兴地在第一时间把喜讯报告给妻子，妻子笑着：快丢垃圾桶！我问：要不要你亲自来看最后一眼？她说：不用了。

   我获得老鼠处理权，像猫一样，要逗逗战利品。它在笼中，香饵成堆，什么也没舍得吃，只用求助的眼光望着我。我心想：你走到这一步，完全是自作自受，死得其所。现在垃圾堆里吃的东西多的是，你怎么会到人家铺子里来作乱？

   我提着捕鼠器走出店门，向垃圾桶走去，不时晃动，显示胜利者的傲慢，想着，最后看一眼与我斗争几个月的老鼠，作个永别。我扭动开关，那鼠用尽浑身力气冲出，飞翔落地，钻下水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