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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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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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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香的记忆

     黄荆树,又叫黄荆条。祖先有过黄荆树千年不成材的说法。荆条主要作用只能做成荆条筐、荆条篓,用于盛装水果、土豆、蔬菜等东西,透气,耐磨,不腐,不致让果蔬挤压变形变质。

黄荆条,叶可食用,在困难年月,每逢春夏青黄不接,许多农户断炊,就摘取早春黄荆树发的新叶,回来用开水煮几分钟,捞起,沥水,然后用篾筲箕放在流水沟里浸泡一昼夜,将苦汁漓出,就可参点包谷面蒸饭了。黄荆叶饭虽含苦味,却是正宗的原生态,苦中带馨香,在胃肠回嚼,和气,通窍,充肚。小时候,吃黄荆叶饭没觉得难咽下肚。现在,虽然黄荆叶饭变成了遥远的回味,时常从胃窦的记忆里,泛出缕缕苦香,还生出青涩的美好。

每到夏秋季节,河边,那些去年当渣子(烧火土用)砍过的黄荆树蔸,已长出两米多高的枝条,进入青春期,有的窜高达丈余,向天昂首,生的正直,不枝不蔓。树巅嫩绿,如少年发辫,繁茂,质如碧玉。入秋时,枝顶开出白中参紫色花,细小,结灰黑色的籽,可入药。黄荆树花逗蜜蜂,是秋时上好蜜源。叶子上常生可爱的猫猫虫。主干上每间隔十厘米,向四个方向各发几匹叶,顶端的嫩茎呈四棱廓,横径面为正方体。土家族人有用荆条连叶沤豌豆瓣的传统,这一工艺流传千年,做出的豆瓣酱,醇厚绵香,口舌生津,说明黄荆条叶是很好的发酵介质和调味的媒介。将来自天然纯粹馥郁的苦味,经过烘焙发热,渗透进豆瓣酱里。现在,黄荆枝叶还可提取香精。

那时,各大队(村)供销社网点每年秋季开秤收购黄荆枝条,可能是运到外地做篓子,运输果品和蔬菜,长江发洪水时,可装满石头用于防洪堵漏。我们不管黄荆条有不有用处,只管放学后就到河边、山上去砍,每晚可砍几十根,去叶,成捆,约三四十斤,就扛到供销社收购部去卖,几分、角把钱一斤,可获得两元现金,就可买笔、墨、作业本,给家里称盐、打(购)煤油。现在看来,两块钱可以忽略不计,可在五十年前,父亲作为一个头等劳动力,每天的工分换算成收入不过四毛钱。一捆黄筋条,相当于父亲在农业劳动五个工日。所以,黄荆条,陪伴我们一天天长大,为我们贡献青春的生命,为许多农家度过艰难岁月,立下汗马功劳。同时黄荆条不计较生存环境,不需任何肥料,在河坎、石缝、岩上,只要有些许泥土,就可蓬勃生长。虽与芭芒茅草为伍,却不沉沦,枝条正直,无拘无束,天真朝气,翘望蓝天,等候人们砍下,扭折筋骨,曲曲折折,编篓制筐,为人间创造美好生活。黄荆枝条和树蔸,是上好的引火柴,升腾农家的炊烟,烘托红红火火的日子。

黄荆树,营养过我们的少年,供给过我们成长的笔墨。人生的苦涩,与黄荆枝叶同味,馈赠给岁月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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