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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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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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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针线活

母亲的针线,如家族珍藏的青花瓷,穿越时空,带着油灯的晞微光亮,炊烟的头绪,日月的暖意,随母亲大指与食指拿捏。她用慧眼对针眼,飞扬红黄绿白灰青蓝线,汇股锅碗瓢盆油盐,穿进一日三餐,立下幸福的针脚。

母亲,曾经用金线银线虹线,绣出自己出嫁时带着的那对鸳鸯鞋底,五十年后,已鲜活成家族的文物。从此,家族的衣衫,布鞋,纳进红线白线青线,如将苦难研作希望的药膏,掩贴生活的酸涩和空洞,撑出全家日子的体面。

一层补巴一层日暖,衣衫上的补丁,如母亲将秀发纺织,用手板心,熨烫和呵护破损的袖口和膝盖。唇齿间哼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旧衣,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老四穿。儿子穿了,改作女儿穿,一件件衣衫上的补巴,连缀成儿女人生的图腾。

童年时,儿女疯长的脚板,大指头常拱破鞋尖,露在外面,如乘凉的青蛙,母亲最先看在眼里。

月夜,劳累了一天的母亲,用僵硬的指头,理起线头,油灯,撕破夜幕。棉布,铺开她的稿纸。衣针,握作纤笔。线,蘸作墨。黑色灯焰,素描她的脸庞,蛙鼓,驱赶她的瞌睡,月光,润柔针脚线头。针尖,刺破母亲的指头,殷红的血滴,染红线索,纳进鞋底,填补儿女血性骨气。

第二天早晨,旭日还没破壳,霞光爬上窗台,灶台那边传来一声:儿,穿新鞋上学嗑。

穿上新布鞋,一步一步,染着旭光,在山道,刻录着母亲的针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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