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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木(杨光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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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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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山,我回来了

相逢即是有缘,选择即是责任,到基层工作马上两年了,缘于自己的选择与努力,2021年8月,我放弃了成都的工作,抱着建设家乡的决心回到了会理,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小镇,开启了一名选调生的基层之旅。

记得从成都踏上归途那一天,我乘坐着大巴,绵延的大山向身后疾驰,车窗上的水珠拉出长长的流线,远处的山尖烟云笼罩,雨后的盛夏一切都格外清新。大巴向亲爱的家乡奔去,一路的高速,绵延六七百公里的大山。四年前那个青涩稚嫩的男孩,如今带着满身星光回来了。“回凉山去,为家乡的发展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四年来男孩一直为着这个小小的梦想而努力,今天男孩看着车窗外的大山,感慨良多,心里默默呐喊着“大凉山,我回来了”,仿佛这无言的心声能在群山之间环绕徘徊一般,引得雾气缭绕的山峰发出阵阵回响!

望着窗外飞速远去的风景,在外求学四年来所经历的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四年前的初秋,那个最远只到过县城,活动轨迹不足方圆五十公里,连公交都没乘过的男孩,告别了父母,向东北而来,踏上了求学之旅。男孩家在川滇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属于凉山州,靠近攀枝花,到成都需要先从小村庄步行几公里到小镇的车站,然后乘坐几个小时大巴到攀枝,再从攀枝花乘坐13个小时左右的火车到达成都火车北站。那个初秋的早晨男孩起的很早很早,只记得鸡还没叫,月还没落,泥泞的路上男孩扛着行李箱,稻田里的蟋蟀叫个不停,极目望去,四下一片白茫茫的漆黑,男孩回头望向生活了十八年的小乡村,希望和梦想在心中交织着“终于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了!”

男孩来自大凉山农村的贫困家庭,小的时候一家四口人挤在一间漆黑的小土坯房中,床边的墙上经常掉下许多土粒,常被男孩误以为是糖果塞入口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贫穷,男孩早智、早熟,七八岁时当别人家孩子还处在快乐玩耍的童年,男孩早已经能炒菜,做饭,准备一家人的饭食。上小学时,为了不给父母增加负担,男孩每天五点半准时起床,自己简单弄个炒饭吃了,然后打着手电步行几公里到学校去上学,冬天的早上常冻得小手通红,老师听写生字,笔都没法握住。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点《送东阳马生序》的味道。男孩现在多病,许多都是源于那个时候的艰苦岁月,男孩有胃疾是因为小学时常挨饿,右耳不是特别灵敏,是由于小时候发烧没钱医治引发炎症伤及中耳。每天早上五六点吃了炒饭后,要在学校一直饿到下午三点半放学又步行几公里回家,匆匆吃点剩菜剩饭,开始下地干活,小小的脸蛋常被玉米叶划得充满血丝,干活休息的空档,男孩常仰望天空,小小的眼睛一直在渴望外面的世界,心里一直在问自己,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男孩的母亲从小就告诉男孩“人啊,只要不怕困难,苦点,累点,只要你别怕它,苦日子总会过去的。”终于,十八岁那年,男孩考上了大学,父亲露出了笑容,男孩也带着憧憬和希望来到了成都。

四年来男孩奔波于成都和凉山之间,常乘坐通往攀枝花的绿皮火车。下午两点在攀枝花上火车,凌晨三点在成都北站下火车,或者反过来,大部分时候是站票,在梦想与家乡之间的路途之中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间百态,比如,半夜十二点背着筐,挑着蔬菜乘火车赶路到市集卖菜的大妈,外出打工的少数民族老乡,上车后很随意啥都不管直接脱光了往别人座位下面躺着睡!彝族老乡赶着羊群,天不亮就上火车,要到前方小镇赶个早集……买到站票时,男孩也常拿个小板凳见缝插针在火车车厢连接处坐下去和老乡们交谈着,从他们口中明白苦难不止自己一个人在经历。火车上全都是为了生活而疲于奔命的朴实农民,然而即使这样努力了日记依旧很苦,很难。还记得一次男孩从成都回家火车经过德昌时上来一位中年大妈,四十岁左右,她挑了两只大油桶,就是那种大型的工厂里装加工用的油的,常常切割开放独轮车上当车厢那种,她一路挑上火车,然后在攀枝花下车,最后和男孩上了同一辆大巴从攀枝花五个小时山路大巴回同一个小镇,男孩很好奇和她交谈,她告诉男孩那是满满两桶猪油,一来德昌的猪油比小镇的便宜,买回去过年,快过年了家里也没啥好吃的,给孩子们弄点“油渣子”,二来两只大油桶拿回去可以切开自己家里用,她说油桶是她在工厂里(她在加工矾的工厂里熬矾)求来的,下车的时候男孩帮她取油桶,发现随便一只男孩都提不动,估计一只得有七八十斤。

凌晨两点的火车北站,夜半三点的金沙江水是男孩求学旅途别样的风景……这些点点滴滴的碎片让男孩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毕业后回到家乡去,把在外面学到的东西带回家乡去,去尽己所能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至少帮助更多像自己一样的孩子走出来看一看。” 有人说男孩太幼稚,该留在大城市,留在成都会有更多更好的机遇,但是男孩常常又想“我自己的家乡,我自己都不回来建设,那家乡还指望谁呢?”即使这小小的想法可能像萤火虫的光芒一般微弱,但至少它发光过,炙热过。

正是这些苦难让男孩变得坚强的同时,坚定了男孩回到凉山的想法。一路走来,因为读书男孩得以看到了外面大世界的繁华,学到了知识与能力,开拓了自己的眼界与思维。从那个来自凉山,公交车都没乘坐过的男孩,变成了现在这个点燃了内心的火焰,充满理想,有着坚定方向,带着满身星光的青年。这一路求学之旅,不仅得到了国家助学贷款,国家助学金等国家政策的扶持帮助,还得到了无数家乡父老的帮助,幸遇恩师,得遇贵人,几交知己,向他们表示衷心感谢的同时大声的告诉他们“大凉山,我回来了,以后这根接力棒由我传下去了”。2021年3月男孩报名了选调优秀大学毕业生到基层工作的考试,顺利通过笔试、面试、体检、考察、政审……成功回到凉山开启自己的下一人生阶段,开始在家乡为人民服务!

那个男孩就是我,这一路走来也曾历经艰难,面对挫折,甚至充满迷茫与无助。但是我认为人的内心啊,不开满鲜花就会长满杂草,所幸我的内心依旧炙热,依然活得热烈,温暖,坦然。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即使畏途巉岩不可攀,我也将坚持会当凌绝顶,即使无人会,登临意,我也必将猛志固常在。此去经年,长路漫漫,我将把这满身星光带回到家乡去,将萤火般的火种传播下去,尽我所能去帮助家乡那些像我一样的孩子。青春有梦,仗剑天涯,此后余生我必将尽量让己所学,有补于世,让自己的生命也能如花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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