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乐器

人们都说作为一个高雅女子，琴棋书画应样样精通。我这个人一直崇尚高雅，喜欢这些高雅的艺术，但又是一个纯粹的门外汉，不入门，甚至可以说一点天赋都没有。

早些年我迷上过二胡，源于从电视上听了一次二胡演奏的《二泉映月》，相当震撼，被感动得泪水涟涟。从来没有发现世上还有如此精妙的乐器，能深刻地展示演奏者阿炳一生的辛酸苦痛，同时也表达了他内心的一种豁达，那种对生命的深刻体验。

就发誓要学会二胡，最起码要把《二泉映月》完整成功地拉出来，也好震撼一下周围经常拿白眼翻我的人，比如我的先生、女儿之类的。我知道县上有几家乐器行，但我没有光顾，而是直接坐了班车去了市里。当时我的脑子热得不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地闪：买二胡一定要买最好最贵的!我兴冲冲地进城，当真买到了最好最贵的乐器，同时还从书店里买了一大堆二胡演奏教材，那时的我踌躇满志，大有成功在即的样子。

一切准备停当后我才发现，原来这家伙不好学，尤其是像我这样打算自学的人。从网络上看了几段学习视频，难度极大，压根就听不懂，看不会。家里那两个家伙就嘻嘻笑着，已经开始朝我翻白眼了。难道必须要拜师学艺？我这颗犟驴心就绷不住了，于是开始满世界找老师，打听了好多人，竟傻了眼，却原来我们这个小县城竟然没有个像样的二胡老师。听说单位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同事好像会拉二胡，于是赶紧买了水果，拎了乐器，前去行拜师礼。不料人家老先生属于自学成才的那类，只会拉琴，不懂乐谱，也就是说一切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没法教。

一桶冰水迎面浇下，热情瞬间被彻底熄灭。只得怅然将二胡装了包，彻底封存，放进书房的某个角落，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也再不愿听《二泉映月》这支曲子了。半年后有个朋友也想买二胡，向我打听什么牌子好，我打算将我买的那个品牌推荐给他，等我将二胡的包打开后，发现弓上的弦都掉了下来，心碎了一地。

在我自选的“乐器爱好”这一栏里，我好像还对古筝、京胡、马头琴、葫芦丝、唢呐之类的乐器也感兴趣，好在我还有自知之明，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这些乐器统统买回家。我曾认真地把这些乐器逐个进行比较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如下：既然二胡不好学，京胡与之应该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怕也学不来；马头琴是蒙古族民间拉弦乐器，在这个小县城恐怕更算得上是稀有品种，想找个老师应该是难上加难；葫芦丝和唢呐之类都需要充沛的底气，特别是唢呐，但我曾经做过大手术，伤了元气，偶尔与女儿拌句嘴，好半天气都上不来，那有什么底气可言？最后好像只能瞄上古筝。

据说古筝这种乐器，演奏中国古典名曲如《高山流水》、《渔舟唱晚》等相当好听，我从网上听了几次，的确不错。刚好我家里现成有一张古筝，那是给女儿小时候买下的，为的是培养一下她的古典气质，不让她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女儿也算争气，学得还不错。自从前几年她上了大学后，那古筝就一直摆放在客厅的角落，再没人动过了。我试着在那张古筝上装摸做样地拨拉了几下，感觉很有味道，就给女儿打电话，想问问古筝好不好学。

女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想学古筝，你还是算了吧!

20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