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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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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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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记忆

很羡慕现在的年轻人。

现在的通讯设备如此发达,一个手机,随时可以联系,随时可以沟通,随时可以解决问题。不但可以远距离通话,还可以视频聊天,隔着屏幕近乎面对面交谈。还可以语音通话、拍发照片等等,功能超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几时说就几时说,想说多久就说多久,只要你把手机的电池充足。若是异地恋,交通设备也很发达,距离远的,有飞机、动车;距离稍近的,有地铁、班车,这还不排除许多人还有自驾车;同城的有公交,最不济的,满大街还有那小黄车,随时可以骑走,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当然,既是同城,也就不叫什么异地恋了,这句话有些跑题。

所以说,因着通讯和交通设备的发达,恋人们相互间写信也就会很少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想起我们年代可是惨多了。那时候哪有什么手机,街上连个公用电话也没有。一个单位也就那么一两部座机,领导一部,剩下的一部大家在做公务的时候,排着队轮流使用,一点也不方便。你若想打个长途电话,那才真叫一个麻烦,须得要人转,要人找,耽误好多时间,而对方那个座机,肯定也是单位最忙碌的那个。由于打电话的人多,电话就始终处在连线状态中,就不容易打通。好容易打通了,对方接了电话,得去帮你找你要找的人,最后你要找的人还不一定在,然后你肚子里想说的话,也就不一定说得出去。得!白辛苦一场,只好再等下一次机会了。再说了,就是好容易接通了,那头若是你的对象,你这厢讲话还得悠着点,因着满房子都是单位的人,你须得把持着一些,情绪不能太激动,言语不能太浪漫。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就只能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问一些不冷不热的事,看似说了一通,其实什么都没说。其结果是等了一天的电话,末了草草收场,让那满腹的思念化作天边的一朵黑云,那黑云又一转身,变成一块大石头,一头压进你心里,沉重得要死,就懊恼自己,感觉憋屈得不行。所以说那时候找对象,同城的还好,就算是电话不方便,最起码自家还有两条腿,见个面还是容易的多。若是个异地恋,就别提了。

不幸的是,我和我的对象就是异地恋。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着资历最浅,在单位排队打电话,根本排不上。就是排上了,打通了,如上所述,尴尬不便,也是一样。何况这种尴尬是不能在单位发生的,要不今后咋见各位同事呢?后来听人说街上的电信局也有这个电话转接业务,我就想着这电信局是个专门通电话的地方,电话线肯定很多,打起电话来应该方便很多。于是就去踩个点,摸摸情况,看是否和我想的一样。过去一看,果真如此,但也要排队,不过因为线路多,队伍排得也就不那么辛苦。于是就给单位撒个谎,说是上街办业务,就去了电信局。按照人家的程序,报上对方的电话号码,姓字名谁,人家业务员负责给你转接。去一次不会那么顺利,也要等小半天,不是线路繁忙,就是对方人不在,第二天再继续撒谎请假,继续往电信局跑。终于等到线路正常对方人也齐活的时候,突然发现情况还是不对。偌大的电信局业务室,好多根电话线都在连线,好多个人都在打电话,吵吵嚷嚷的,像电视里的那些报务员那样,“喂”来“喂”去的,听得很费劲。更有那电信局的连线员,敬业得不得了,给你把电话接通了,也不说出去避个嫌,哪怕出去就是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也行啊!偏人家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是不出去。当然,这也怨不得人家,我琢磨着人家得看着这些个机器设备,这么多人在这打电话,把人的设备弄坏了怎么办?最主要的,人家还要盯着每个人打电话的时间,这是要按时间按距离收费的,这可是人家一项收费业务呀!

就一下子泄了气,敢情千思量万思量,这个情况倒还真是没有考虑进去。一是也要排队,尽管排得不是那么辛苦;二是通话环境不好,声音嘈杂;三是还要花钱。当然了,这第三个理由,放在这里说显然不是很充分。谈对象么,花个钱那是应该的,不该如此斤斤计较,这不是玷污了那份纯洁的感情么?可谁又叫咱穷的叮当响呢?想不计较都不行。总之,鉴于这三个原因,不是紧急情况,我一般就不再去电信局了。

电话不好打,见面更难。我俩相隔一百多公里,那时候交通也不方便,即便有班车,也不是每天都有,我记得好像当时是一周发三次。路况又不好,一路走走停停,还要倒几次车,才能到达目的地。再说了,我们这些上班的人,上有领导,下有工作,哪有那个自由来一场所谓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只能蹭出公差的机会了,幸好每个季度我必须要去市里报一次报表,这样的话,一年有四个季度,就可以出去四次。报完报表,我再转车去见我的男友一面,这真是天可怜见!

话说见面不容易,分别更难。每次分别时,我都会哭得一塌糊涂,从男友送我去车站,再把我送上车,我的眼泪就没停止过。车开了,我在哭,车开了许久,我还在哭。哭累了,不晓得怎么就睡着了,头就会靠在人家旁边的乘客身上,一直到目的地。许是旁边那位也是亲见了我和男友的告别,又见我哭得那么伤心,恻隐之心人也是有的吧,也就舍了那个肩头让我那样靠了,一路不忍叫醒我。噫!好人一个呀!有意思的是,那几年回回我的旁边,都是坐的这样一位大度的男士,尽管面孔不同,服装不同,但绅士都是十足。在这点上,我的运气好像还是蛮不错的。

既然打电话不容易,见面也不容易,那就只好写信了。一天一封,三天一封,七天一封,十天一封,就这样,异地恋的那三年,来来往往,我们拢共写了有100多封信,无所谓多,也无所谓少。又庆幸我的男友最终还是成了我的先生,这样我们的信件可以放在一起,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收集起来,有来有往,倒也齐全。观之模样格式,有稿纸的,信签纸的,还有白纸的,甚至还有自画像,什么样的风格都有。内容一份也不残缺,装订起来足有厚厚一大本,何等的珍贵!就又想着,若是我俩没成,那些信件就会他留他的,我留我的,若是我们中的哪一个再被怨气冲了头,把对方写的信如数退回去,最后弄的是情也不留,爱也残缺,倒真是人间一大憾事!很多青年男女不是都这样做的么?

前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这些信又拿了出来,看着看着,又唏嘘不已。说实在的,那时候的我们,异地恋,双方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没有有权有势的亲戚,也没有结识到一言九鼎的贵人,我们两个能走到一起,那真是不容易,经历了何等的艰难,千难万难,怎一个“难”字了得?所以我们的来往书信里,涉及开心的内容极少,基本上每一封信都透露着极度的无奈,万分的伤情。而今再看到这些信,想想我们有时候还会吵架,还能生分,还要冷战,我们做的这些事情,在这些感伤的信件面前,是多么地苍白无力,又是多么地不值得啊!

所幸的是,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我们还是能一路走来,我们的感情在岁月的洗礼下,也变得弥久常青。余生很短,我们将不离不弃!余生又很长,我们更会相亲相爱,相守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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