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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柳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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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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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在左 南通在右

他翘起双腿耷拉在他的办公桌上,一股汗臭味透过厚实的棉袜隐隐地传开来,弥漫了整个房间里。我在向他做工作上的汇报,他的脚掌依然挺拔在他的办公桌面上左右比划着。

新来的我翻阅着合同,把那页写着:“审计价格大于中标价格的,以中标价格为准;审计价格小于中标价格的,以审计价格为准。”递给他看,他苦笑着……

他总是对我们说,盘子里始终属于他的,而重要的是盘子以外的,办公桌上站立着五张纸糊的标牌,那是他花钱请来的五家建筑公司对即将进行招投标的政府工程进行围标的,每张标牌上清晰地写着:×××工程,投标价×××,投标操作人×××,他非常惬意地盘弄着办公桌上的标牌,不停地向实际操作人盘问着一些细节,不忘重复地向具体操作人口述着:取消最高价的20%,取消最低价的20%,剩下来的平均价下浮3%-4%就是中标价格,他一遍又一遍地要求对方计算核对数值。

同一时间另一处,实际操作人胸有成竹地回答着他的问话,一边在吩咐着下面的人如何操作,小姑娘小伙子们的每张办公桌上都站立着两三台电脑,据说为了不让给查出投标文件出自同一台电脑而设置的,会出现不同的ID地址,这样可以蒙骗稽查监督人员的眼睛。指尖在键盘上不停地跳跃着,此时的他是全世界最最快乐的人。

办公室里多了几位捕鱼的人,那是他委托捕鱼人在江河上捕的江鲜-----刀鱼,他吩咐着下面的人分开包装,然后一一给负责招投标政府部门人员送去。他终于如愿以偿地以比招标控制价低三十万左右的投标价格中标,顺利拿到×××工程,他阴郁的脸色顿然灿烂起来,嘴角有了微笑的游丝,让我有点疑惑:先前,他暴跳如雷狂煽阿杜两个嘴巴,让年近六旬的阿杜老泪纵横了几天,但阿杜很快忘记了过去,并告诉了我,他跟随了他近二十年,没有技术,却是跟他干了最久的人。

我思忖着如何向他汇报,只见他的案头摆放着一排排病例,那是他从不同的医院诊断的结果,很显然是从好几年前延续到今天的病例,像摊开的扑克牌,我无意间浏览到最右边一排门诊病历卡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重症尿毒症。他的脸泛着晦暗的光,我向他汇报昨日和甲方谈判的情况并把合同中甲方要求增改的内容递送给他过目,他说他不看,瞪着眼要求我把甲方修改的合同条款念给他听,我硬着头皮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向他诵读着合同修改的内容,约五分钟的时间,我却用了周身的力气来读完。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在网络里百度“重症尿毒症”的起因,似乎想知道他的每一次脾气不好都是在排毒。

他依然对同事们咆哮着包括对我,我的办公室就在他的隔壁,时常能隐隐地听到他训责人的声音,我很诧异,他对下属说话总是在呐喊,尽管有时说话的时候我们都面对着面,身近在咫尺而心却那么远。而我已心神疲惫不堪。

他掌中的笔在“×××幼儿园”几个字下面比划着,然后,他诡秘地对我说:“你知道我在想干啥?”我摇摇头作为回答,因为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很难揣摩他究竟要干什么。

人生遗憾事就是在生活工作中缺少鼓励你、指引你、帮助你的人,遇见一个过于苛责别人太过于精明太会于算计的人。跟对人是最多么的重要,接近什么样的人,就会走什么样的路,囿于你的不是学历和智商,而是你所处的朋友圈和工作氛围。

乘上开往南通的列车沐浴着清朗的日光,一颗心行走在返璞归真的自然里。上海这座城市渐渐地淡出我的视线......

我在想:这座喧嚣而繁华的城市,又有多少人像我那样,从别人高傲轻慢的态度里接过用自己汗水和泪水浸润的钱。

我忍不住转过身望去,上海在前,南通在后;回过头来,上海在左,南通在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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