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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柳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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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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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梦影

九一年中学毕业后,呆在家里,有一段时间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母亲看着我很是干焦急,父亲的旱烟袋“哒、哒、哒”抽个不停,那个年代,没有社会关系,找工作好难。偶尔,邻家跑来几个人叽叽喳喳,东家某某孩子,在亲戚帮助下去上海某单位啦,又是西家某某孩子去南京啦,父亲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母亲常常晚上暗自掉泪,这样一段雪上加霜的日子,约摸小半年,年底有帮人从西北回来,还带来些新疆特产,葡萄干,哈密瓜之类的,甚是有凯旋归来的气势,心里越发对西北憧憬起来。家乡的建筑队伍,就在那遥远的西北拓展,幸好初中时同学的父亲,也在那儿,(但他不常去,据说领导不一定要天天在新疆工地的。)于是,我就这样去了工程队,什么我也不会,什么我也不曾去想,现在想来真有点“饥不择食”,也就是这样,社会把我挤到“农民工”的称谓中来。??

浑浑噩噩地过了那年春节,正月底和一大帮人去了上海火车站,印象中是五十三次列车,听说是为农民工特别加载的,车速很沉慢,几乎到每个站,都要停下来,然后等后面的车超过去,或者说对面的车驶过来之后,再启动。这样五天六夜的时辰,我有三天四夜在硬座底下度过的,空间还算大,大的让你无法转身和坐立,能够有点“缩身术”,那就派上大用场了,面朝硬座底盘,背依火车铁皮板面,还伴着“咔嚓、咔嚓、咔嚓”火车车轮声,似乎怕我们太累了,熟睡了过去。

 到了乌鲁木齐火车站,雪就像不争气的孩子,在街道上重重叠叠起来,下了车,就来了一撮警察,嚎叫着“排队检票”挥着长鞭,在西北风的怂恿下,一不小心就会被“照顾”一下,于是我就小心翼翼起来。住地座落在一座突兀的小山上,放眼望去依稀可见天山的雪,山脚躺着一条小溪,芊芊的,蜿蜒数千里,天山是她的源头,经过我们的住地,流向未知的终点,和我一起做工的人说,这小溪的流水一年四季不间息的。当地的乡村说,那是天山少女的泪,传说夫君外出未回,少女朝暮相盼,泪已成河,人也已同山顶的积雪融化了。有时晚上起身,也会清澈地听到“哗、哗、哗”的流水声,似乎听到少女涓涓的眼泪,使我不禁有点怜悯起来。

 工地离住地不远,就在西北向山坳里,步行约十分钟的光景,周边是山,也就少了细风和扬扬的灰尘,但也缺不了大自然的绿。工地不大,经常会传来嚷嚷的声音来,骂骂咧咧的,嗓门很大,后来才知道,那人是管安全的,年轻的时候,在我们通州市五甲镇,不,应该说,那时是五甲乡电影院看门的,头发很亮,显然是擦了油,还不时把头发晃了几晃,?手里抖动一张纸,就开始数落起来,事后有人逗着告诉我,那人拿的纸页都是倒放着的,根本就不认识字,使我不由瞪大眼睛来。

接着,就是一位老队长走过来,安排一天的工作,我算是做“苦力活”?的,但他对我还是挺“关照”的,抬预制楼板的活儿,也安排了几回,虽然他知晓,我刚出校门,承受不起那份沉重,但他还是“呵呵”地笑了起来,泛黄的指甲嵌着闪闪发光的金戒指,习惯性地挥动一支“中华”香烟,一口黄牙犹如农村田地里黄玉米棒那样,排列的凹凸有致,说起话来,刻薄而瘦小的脸颊凹陷出类似酒窝的圈圈来,可想而知“支派人”是何等光宗耀祖的事情,现在每每遇到阴天,我的肩膀就隐隐作痛起来,我想,这也是他,留给我的纪念吧!父母是个好劳动,又老实本分,加之当时家境的困顿,来新疆之前,又没有和他们打过“招呼”,此番境地,也就似乎顺理成章起来!

 西北的土壤是干裂而枯燥的,往往是砂和卵石的复制品,缺少了水,就有点“干瘪”,也就缺少了“亲和力”,镐下去,也只能是一个点,可见挖土是件多难的事情。有时挖沟槽或者坑塘,临近成功了,就会来一个塌方,让你一天的成果,化为泡影,连身体也要搭上,有被“活埋”的危险,这是任何人不愿提及的。至今我都没有告诉过,我的父母亲,以及现在的妻子和儿。因为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而牵挂起来,那时父母托人写来书信,问起我在西北新疆的境况来,我就提起笔,“儿在这边一切安好,勿念”等等话语,心里噙着泪,默默地写来。

在西北的生活是清苦的,身边又没有亲人,这也是我以后耐得住“寂寞”的原因,少了一份依靠,也就多了一份自立,在偏远的地方,洗涤自己的灵魂,书店也就是我常去的地方,还买来好多成人高考的书籍来读,终因琐事定不下心来,未修成正果。想想旧年和孙佩军两人参加2010年成人高考,真有点“亡羊补牢”的感觉,期间的辛酸,也只有自己能体会。但也算是我了却一桩心愿。

不管做工多苦,我也舍不得休息,二十元一个月的生活费,除了买些书外,剩下来就是借给工友们作为“酒钱”,这样积攒下来到年底,回家时捎上几许新疆特产,可谓“风光”过一回。偶尔休息半天,沿着小溪,就会发现有一条山间小道跟随在小溪旁,小溪多了个伴侣,也就有了几分生机,小道有了树的点缀,也就有了鸟巢和飞禽,灵气也就蔓延开来。路又高低不平,间或还有草木挡道,往往过了草木,又是一山脉,那就要攀登了,攀登之后,就是阡陌交错的农田和河流的交汇,这样,我又从来时的路,往回走。

西北的夏天,是温热的,和南方炎热味道大有不同的,和家乡时差约两个小时,白天要干上十五六小时的活儿,才好下班。枕上个夜芯,第二天一清早,又就上班了,常年的风吹热晒和苦累,加上营养欠佳,回家时,脸颊不免焦黑起来,父亲扛着烟袋,疑惑起来,怎么黑脸蛋了?母亲直起腰,跑到灶边,煮起“热气腾腾”的鸡蛋来。

当天空飘起了雪,归期也就临近了,最低温度达到零下三四十度,干干的冷冷的味道陪伴我又回到来时那列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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