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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泉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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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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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乡音酽如稠

腊月的寒风把树上的枯叶扫得一干二净,把天空也擦洗得一尘不染。月亮冷得弯成一张弓,星星冷得不停地眨着眼睛。寒风得意于自己的佳作,他不停地在空中发出各种怪腔怪调的声响,宣示着自己对这片天地的控制权!

昏暗的窑洞里,一灯如豆,那飘忽不定的煤油灯,仿佛能够转换格式,把皮肤触觉的冷转化成眼睛视觉的冷,让人觉得这冷更实在,更生动!

而这,正是寒风最大的本领:他总有办法让人和人的之间距离更加亲近。

疯跑了一天的孩子,早早地吃了晚饭,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和奶奶聊天,央求奶奶给讲故事。

刚添过煤泥的炕火,只有中间用火柱捅过的地方发出一丝丝忽隐忽现的蓝光,把炕火的轮廓偶尔投射在对面的墙上。

炕皮上铺着芦席,上面是羊毛毡和炕单,再上面就是孩子睡觉铺的褥子和被子。把手伸进去,暖暖的,于是,孩子在奶奶的帮助下,迅速地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裤,钻进了被窝。

奶奶开始讲故事了,一口乡音娓娓道来——

狐精来了,它变作人的样子,哄骗小孩子:“……拐道弯弯儿,上道坡坡儿,就是咱的牛逼窝窝儿……”外面呼呼的风声是最好的配音师,那抑扬顿挫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参与到了奶奶的故事情节当中;煤油灯也适时的爆响几个小灯花,让故事情节更加跌宕起伏、扑朔迷离;摇曳的灯光把屋里小物件的影子投射到墙上,时而幻做婆娑的身影,时而幻做迷离的背景。孩子通过自己的想象,把它们共同合成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神秘美丽的情景剧……

“狼打柴,狗烧火,猫猫上炕捏窝窝……”此刻,豺狼没有了往日的血腥和残忍,它变得跟爷爷一样和蔼可亲,狗也失去了往日的凶猛,它跟爸爸一样,无怨无悔地在烟熏火燎的灶台旁,边擦眼泪边烧火,而平日温顺的猫,简直就是慈祥的奶奶或者妈妈的化身!

当鸡蛋皮爆响,崩瞎狐精眼睛的时候,孩子突然觉得它很可怜;当磨盘将要落下来,砸到狐精身体的时候,孩子会义无反顾地要求奶奶停下来,央求奶奶不要让磨盘落下来了,希望给狐精个机会,让它不要再害人,回去重新做“狐”……

故事中出现了某个坏人,孩子马上会联想到某个自己讨厌的人物;故事中出现了某个好人,孩子马上会联想到某个自己喜欢的或者敬佩的人,孩子总是随心所欲地安排他认识或者遇到过的任何人,随时在自己的故事中担任主角、配角,或者客串,而不用付给他们任何报酬,哪怕是感谢也没有!

故事中的一个情节,孩子会马上联想到自己经历过的某个场面,某个院落……就这样,奶奶的声音,屋外的风声,屋里油灯的投影,加上孩子自己的“建构”,一个个故事情节就那么活脱脱地跳出来,比现在的3D电影还真实,伴随着孩子进入梦乡……

当外面的声音因为孩子的安眠而失效的时候,孩子也开始在梦中营造着一个个仅仅属于他自己的童话,一个个只有他自己经历过的情境了。此刻。编剧、导演、场务、剧务、音响、美工,甚至观众,都只有孩子自己了,别人,只能在不知不觉中被孩子“请”入梦境,参与其中,继续自己免费的表演!

而奶奶那一口地道的乡音,也随着故事情节,跟基因一样,永远定格了孩子那浓浓的乡音和浓浓的乡情!

今天,城市化建设的浪潮已然湮没了许多乡村,我们来到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城市里打拼。为了适应现代化的都市生活,我们穿着光鲜亮丽,生怕被人笑话土气;我们讲着一口跛脚的普通话,生怕别人说自己异类;无论是跟同乡、同学还是朋友、亲人,我们都用普通话来交流。

事实上,我们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乡音,作为一种文化,肩负着地域历史和地域文化的传承,许多原汁原味的乡音,一旦变成普通话,许多语音语素会丢失,许多活泼生动的语言会黯然失色。保留自己的乡音,既是一种对家乡亲情的认同,也是一种文化自信的表现。

遇到不懂我们乡音的人,我们用普通话交流,因为普通话是我们交流的工具;遇到亲人朋友、同乡同事,我们用自己的乡音交流,那是一种亲情、友情和爱情的流露与表达!多一种语言交流,对我们而言其实并不是难事。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乡音消失了,你还能轻易找到自己的乡亲吗?你的孩子还能记住自己的家乡吗?一个没有乡亲、没有家乡的人,没有了地域和血液的归属感,孤零零地漂泊在外,你不会孤单吗?

奶奶的故事始终萦绕在我们的心头,那浓浓的乡音,浓浓的乡情,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源,是我们永远也不应该斩断的文化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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