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焚香致礼,祭祖扫尘。
昨日几乎无眠,以至于上车就睡了许久。迷迷糊糊间到了祭扫的地方,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婆婆便在这小小的山头长眠。这里比上次的人多了不少,可能是大年初一的原因,上午大家都来祭祖扫尘,祈求新的一年的心理平安。乡道旁都是密密麻麻的轿车,半山腰上的羊肠小道染上了鞭炮残骸留下的红色,这里安放着小城镇的灵魂们,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从山的这头响到那头。爷爷的腿脚不便,所以走得很慢。空气里弥漫着鞭炮残留的硫磺味,狭窄的山路上,来往的人密密麻麻。站在不宽的主干道上,放眼半匹山头,排列有序的墓碑和五颜六色的挂青,墓碑前半截的蜡烛,在冬日凛冽的风中摇曳舞蹈。
穿行在一排排墓碑之间,似有意无意的擦过无数个灵魂的一生,墓碑有双人墓的,也有单人墓。有的墓碑前摆满了水果鲜花,碑下的纸钱堆灰烬还留残留着焰火的余热;有的墓碑前冷冷清清,墓碑缝隙之间的野草都已经越过了那方小小的土坛,或多或少遮挡了墓碑上的篆刻。我放慢了脚步,走过每一个墓碑,仿佛就和素未谋面的人打了一个照面。这里长眠着这个小镇上不同姓氏的人儿,因为是公墓,碑上篆刻的显得惜字如金,生于何地,逝于何处,简单的关系,就概括了这一个人的平平无奇但又坎坷不堪的一生,好像那寥寥几语,就不声不响的带过了一个灵魂的全部。
大年初一,墓园很热闹,回荡在山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是新年的第一声除岁,人们在这小小的山头,倾诉着新年的憧憬与希冀。年味夹杂着初春味和鞭炮的硫磺味,将天上和人间连接起来,生者诉说希望,逝者梦寻故乡。
是啊,脚下这片有温度的土壤,既是扎根,也是生长,它孕育了生,也更替着死,轮换之间是无名之辈毫不起眼的开场与落幕。
打通街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道路旁停满的车,或许只有过年才能看到这番景象,随着青壮年的流失,这或许是小乡镇必然的宿命与归途,走出大山的孩子,是否也会思考乡土情结和生死之间的哲学问题?
听老爸说,这些公墓都是交钱续费制,到了期限不续费就会敲掉重刻。人说,遗忘才是真正死亡的开始,墓碑敲掉的那一刻,仿佛就在这一世抹去了一个人所有的痕迹,对于死亡,中国人从来缄默不言。或许,用不多的文字可以记录一些不易捕捉的情绪与思念,告慰逝者,也宽慰生者。
“现实如南辕理想似北辙
攀着天梯寻空中楼阁
面包与月亮终不可兼得
任我碌碌一生在求索”
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被铭记,还是为了享受这人间呢?我站在最底层仰望着社会这座金字塔,究竟应该寻找意义,还是享受过程?
这个话题太早,就暂且不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