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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国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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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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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香

单位一位同事的老家种了一些谷子,收获后新碾了小米,带到单位被大家抢购一空。金黄金黄的小米装在透明塑料袋里,香喷喷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很是醉人。看着小米,我的眼前仿佛幻化出一片秋野,田里的谷子成熟了,一群麻雀在空中飞来飞去,唱着不知疲倦的歌,阳光下,又粗又壮的谷穗勾着颈耷拉着头,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风一吹,谷穗与谷穗之间,谷粒和谷叶之间,相互碰撞着摩擦着,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专家说,谷子又称“粟”,起源于中国北方的黄河流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栽培农作物之一。黍和粟的野生祖先因为有极强的抗逆性和短生育期的特性,成为祖先们首选的栽培作物。

夏代和商代属于“粟文化”,粟品种繁多,俗称“粟有五彩”,有白、红、黄、黑、橙、紫等各种颜色。粟、黍的种植,标志着中国北方原始农业的开端。从那时起,人们有了用来果腹的五谷(稷、麦、稻、黍、菽),有了传统农业的生产方式,华夏农耕文明的孕育、发展有了可追溯的源头。

小时候,老家的地里每年都要种些谷子。每年的五黄六月天,麦子收割腾茬后,老天会适时降下一场甘霖。趁着地里有墒,男女老少都下地,争分夺秒播种小秋作物。种谷子要用土耧来耩,因为谷粒太小,为了节省种子,要事先在谷种里拌些细细的土粒,摇耧时尽量控制下种量。尽管如此,等到谷苗出土后还是稠,还要用短板锄头间苗。

谷子的生命力很强,田垄里哪个地方的谷苗稀了,捡稠的地方薅一把,补栽下去很快就能成活。谷子根系发达,耐旱,最适宜在贫瘠干旱的土地上种植。它就像乡下的孩子一样,无论在多么贫穷的环境里都能茁茁壮壮地生长。谷子的生长期跨越了整个炎炎夏日,干旱,洪涝,狂风,暴雨,还有病虫害,无数的灾难在它面前似乎都不值得一提,它在灾难中摸爬滚打,倒下去再站起来,稚嫩的生命愈成长愈成熟。等到炎夏远遁秋风吹拂时,谷子地里那一片油绿已经变成了醉人的金黄。

正是从谷子的这些耐旱、耐瘠、耐贮存等特性里,先人们学会了艰苦奋斗、坚韧不拔。古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唐朝诗人李绅诗云:“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时至今日,这种关注民生、珍惜粮食的情怀仍然无处不在。

谷子的谦逊令人感动,与那些成熟时昂首挺胸搔首弄姿生怕人们看不到的作物不同,谷子成熟时头颅是弯下来的,越成熟的谷穗越饱满,越饱满的谷穗弯曲得越厉害,好像害怕别人看见一样。成熟后的谷子被人们用镰刀收割后,捆成谷个子运回打谷场里。趁着天气晴好,人们把一捆一捆谷个子打开,男女老少围坐在一起,用锋利的削谷刀把谷穗削下来。

谷穗和谷秆分开后,都要在阳光下晾晒,除去水分,然后套上牲口,拉着石磙,把谷穗上的谷粒碾压下来。经过碾压和筛选,谷子,谷糠,谷脑(乡下对碾压后谷穗的俗称)就分开了。

谷子经过石碾进一步的碾压,去皮后就变成了金灿灿香喷喷的小米。专家说,小米含丰富的蛋白质、脂肪和维生素。小米可蒸饭、煮粥、磨成粉后可单独或与其他面粉掺和制做饼、窝头、丝糕、发糕等,做粥食用可以开胃补虚,适宜老人孩子等身体虚弱的人滋补。深冬腊月里,天寒地冻,熬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小米粥,喝到嘴里,浑身都是热腾腾的。过去大平原上地瘠物薄,稀罕东西少,就是小米养活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小米不仅供食用,还可入药,有清热、清渴,滋阴,补脾肾和肠胃,利小便、治水泻等功效。可养肾气,除脾胃中热,磨成粉可以解毒,止霍乱。《本草纲目》上说:可“养肾气,去脾胃中热,益气。”常吃小米能降血压、防治消化不良、补血健脑、安眠等功效,能减轻皱纹、色斑、色素沉积,有美容的作用。

碾下来的谷皮乡下人俗称“谷糠”,农家经常用它来养猪、养鸡,酿制老醋,老酒,据说中国最早的酒就是用小米酿造的。过去乡下不少陈年老酒坊、老醋坊里都离不开这玩意儿,米酒,米醋味道独特,其制作技艺被许多地方列入“非遗”项目,认真加以保护。

谷子浑身是宝。它的根部俗称“谷疙瘩”,乡下过去烧锅做饭燃材少,主要就靠它。书上说,谷子茎叶所含的粗蛋白质超过一般牧草的含量,而且纤维素少,质地柔软,为骡、马等牲畜所喜食。过去乡下穷,谷秆俗称“秆草”,老农们经常用秆草铺床,用它编织成草墩,毛茸茸的,坐在上面就像坐在一团氤氲的云上。冬天里门口、窗口风寒,把晒干的谷秆编成厚厚的草帘子,吊在门口、窗口,不管外边东北风蹦跶得再厉害,再气急败坏,也钻不进屋里头。有了草帘子的护佑,低矮的农家土屋里总能温暖如春。

谷子不仅是古代人们生活所用的主要粮食,也是古代政府税收的主要来源,是社会财富的重要象征。几千年来,老祖先稷神崇拜和祭祀之风相延,对稷的崇拜经历了“稷官—后稷—稷神”的演变,古代稷神与社神祭祀往往并提,一提起“社稷”这个词,就会让人想起国家,江山等。

窗外,又是一年秋风劲,又是一年谷飘香。谷子黄得快,你看,成熟时的谷子层层叠叠,那金黄金黄的色彩,涂笑了农人的脸,涂醉了农人的心,那像黄绸缎一样的色彩在田野里舒展,在村庄身边缠绕,眨眼又铺在了农家的房舍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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