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十年前

七月的雨季如约而至

风在摇摆

却带不走一丝凉意

不舍地离开宿舍的楼层

沿着镜面湖走过了樱花大道

挥挥手

向那照顾了我四年的石头

深深地鞠一躬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拖着个旧皮箱

冲出了大学校园

就像山顶的雏鹫

拍打着翅膀

冲向蓝天

十年间

常会在七月的房檐下等雨

有时电闪雷鸣、飞沙走石，

一次次试探着玻璃瓦片的耐力

有时风轻云淡、滴水穿石，

一遍遍刺痛着泥土的脊梁

有时

我会在雨水来临之前躲进屋檐下

和那些一起避雨的人一样

将手中刚刚堆砌的沙砾捂进胸口

但更多的时候

我是在雨中逆行

脸上、手中、胸口、裤脚边

沾满了

被雨水冲垮的沙泥

那一刻

我是多么想回到故乡

舀起一汪清泉饮下

冲走穹顶的阴霾

十年后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七月

带着被雨水冲刷过的沙砾

踏上了回乡的征途

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家

回到那个熟悉的屋檐下

听奶奶和母亲的念叨

听雨水涌入江河

七月的雨很轻

雨点很大

像是刚出生的豆芽

俏皮地甩着尾巴

门外的旧拐棍顺着风倒下

无辜的猎狗从睡梦中惊醒

闭着睡眼四处冲撞

我推开门

传来几声吱吱叫

胸口的沙粒顺着指尖滑下

奶奶笑了

门外的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