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生死

                    走过生死

           袁从开

                         1

 这东西，它远离不看而看的面孔，远离无脸的目光。

在它面前，凝视和被凝视，都只需从现在起就于抬起眼睛。

                             2

人穿上死亡寿衣，腰围系一条白色丝腰带，在阎王殿外的一棵麻柳树下风口处坐下。

手掌放在个人世界半圆形的膝盖上，头颅放在大众世界的狭小宇宙中。用记忆抹掉思想虚皱，如同在红色尼龙绳上翻晒刚洗过的白绵布床单。

                             3

你，让我降生在宋代白塔窗外的空间。你像白塔外宝寿寺钟声。钟声停止，却能使无量宝塔塔檐四角的铜铃寂静起舞。

生命在运动。黑暗轻易进入人体，把心变得漆黑一团。好似老子写完《道德经》盘腿而坐、微眯眼睑、神情内敛、中拇指相扣灵魂出窍，去关闭宇宙百叶窗。

人心中，贪婪在古老的痛苦之中将黑心白心红心排坐，黑心老大，白心老二，红心老幺。无心堪称伟大。

有时，它们也会大声讲起关于潜规则起源的漫长故事，然后，好像历史长江二次突然断流中的密秘，江水被无形刀斩为两节。上节聚拢在岁月寂静的燕儿窝之夜四周。下节河床原形毕露，鱼鳖龙虾焦虑不安，对自己存在充满疑问。

为了你，也为了我。因为我坐在江中道德良心岛上恐惧中等待。为了救赎在空位的岸边得到惊人的美貌。下边，端坐着邪恶碰瓷发生者。上边，藏着图谋不轨未知生物。为了金钱，有人卖爹、有人卖娘、也有人卖儿女、有人卖房卖土地，更有人出卖祖宗，把一切都变成金钱后，就可骄傲地对人说，我除了有钱其它什么也没有了。

                              4

 我应该去梦里做不能够再做的事。在缺少一个说话中说话、在听中听、在词汇中温馨逗留的地方。

老子啊，当我们读一回《道德经》就失去了自己，消失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中时。你曾答应即刻修改此句。既然如此，删节《道德经》后，你与它还有什么相干！

当年我喜欢踏着历史文明思想大道前行。思想大道原是一条荒芜路，它被人走过上千年后，由崇山峻岭开拓成羊肠小道。

我记得一清二楚，最先将崇山峻岭开拓成羊肠小道的人不是人，而是神经病稻草和细枝在一只萤火虫飞过瞬间熊熊燃烧！

我们的身体，如同这些送往电渣炉的废金属，熔炼的时间要长一些，只有欲望不灰心，还想去美国黄石公园沉寂的超级火山在地平线上炭碳亲吻。

                               5

天好像一具变幻色彩的身躯，蓝黑白是本色晶亮的肌肉和谐地印在穹隆里。  人呀，我总想与你的思想战斗，战争檄文并非骆宾王写下著名《为徐敬业讨武曌檄》，最后一句“……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而是“人定胜天，战天斗地”。

仰视，从你额头后黑悬崖开始。

看啊，它在那儿，在空中，巨大的暗物质拍打着月亮美丽撩人和凄婉的激情。

走入人的影子，你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必要性。你的情敌在那儿，你像战友一样爱他，你像敌人一般拼杀。仗打得很大，尽管事先就已失败。再说，这也不是你所寻求的胜利，这场战斗让你们搂抱在一起，喜得发狂，累得要死。

                             6

这里，在我的电脑里；在秘密中，微博微信的地方更糟。你惊讶地发现无法用情歌捂住耳朵用文字塞住眼睛，仍然听到辅地砖受刑时的呐喊、看见行道树口渴时喝地沟油呼吸汽车尾气。

这里，在寂静的玻璃球中，在可怜的掠夺背景下，要让它干净或跌落金银币、只需轻摇一棵树。摇树的条件，你得是一个角色。我在这棵树下等待。好像在等待约会，不知你是否很忙，忙着去上市公司搬印钞机印钞票！在这些约会中，奸人们数着利市或不利市有形或无形之手。黑心的财神们，你的恶心在深夜中宣告最初最丑陋的颤抖而诞生！

                              7

但愿有个家国梦的理想，人人为理想而死，我为理想而生。死亡气氛的悲悯在生与死中显形，出现在它神奇神秘神妙的美当中，出现在迷失者、渴望者和对某种信仰虚空的人面前。

该送的见面礼也送了，为了庆祝初冬的雪花和金色夕阳返照桃花渡，我给上天祭祀了自酿的黑葡萄酒，也借用了一名黑芝蔴官的夜光杯，写了一首很快就被抹去的诗。

但愿由于我的虔诚，刻在菩提树上、刻在相思树连理枝上、刻在李白“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船板或香车美女大胸乳沟上，消失在人们高谈阔论“爱你一万年”的歌曲的《道德经辞海》中；最终能在我们封闭和悲泣的臆想中找到。

我本来应该卑谦地、有条理地、一件东西或另一件东西、一种思维或一种思想地恢复当代道德良心秩序，置它于十三亿人的共同遵守下，不知道攻讦是来自于我记忆中的“心灵鸡汤”、还是来自我感官的非洲最毒的黑曼巴蛇。习俗、谨慎和我的白砾石中国象棋子的一切嘲讽都在证明：任何试图去拯救道德良心的生命是徒劳的，惟有死而后生。

                              8

 社会生病时，变得很浮躁，人体当中非常寒冷；

为了用一个光纤般的无障碍空间通道传输，为了用冻僵的手指去抚摩沧桑的脸庞并把它带去死亡，带到长期卧床的肾病的守护者身旁。黎明或黄昏用抑郁使不良医生们跳楼用癫痫使这些病人兴奋、狂热。绑在痛苦的溺水者脖子上的石头的夜。

穿过我生活密封、禁祻的地方，我们在面临着非道德稳定的威胁。你和我，阅读没有用；发奋没有用；有用的只剩关系网；蜘蛛最能出人头地。我为灵魂所需要的东西的人，满怀敬意，向拜金主义小时代敬礼，但愿它的名字几个世纪后都散发出黄金奢侈味。

                              9

心理学研究领域富有才智贡献莫过于人死后灵魂存在，而我们头脑里司空见惯的各种动物、动物产品、动物的身体构造的都是死亡即烂。

于是，一本叫做《心灵学》的书泄露了死亡的痕迹，又为人类自高自大增添了佐证色彩，用“意识和无意识”去研究，它认为各种世界观总体上是要帮助我们管理对于死的恐惧。

这是在说所有世界观。以宗教为例，道教对永生的许诺相当明显，成仙飞升；儒家世俗信念体系拥有他们自己的死亡防御机制，竹林清风般模仿自然。当代超时空研究更为诱人，让人脱出时空束缚而将生命无限延长。

                              10

 有人说，老情人长得最性感处是嘴唇。她嘴唇嘴角上时刻挂着蜘蛛网般的微笑，这微笑在她胡思乱想中消失，一会儿又显影了。

她贪玩，常拿两面镜子在生态公园绿草坪上玩，她左手拿着凸镜，右手拿着凹镜。她用凹镜去发散，用凸镜去聚光。凹镜将不安分光线分化发散，使燥能消消弭；凸镜将千万缕阳光聚合为一个点，星星之火随之燃烧。

她将两面镜子放在阳光下对射，凹镜发散的能量与凸镜聚合的能量相等时，会产生一种奇异感觉。老情人眼里各有一个字左眼是聚、右眼是散，她想着聚散时，心动了。

因为凹镜凸镜一散一聚照出了人无知的眼皮，使她平生第一次看见了写在眼睑上的轻重二字，所以她在字里瞬间明了，人是来自聚散生死同时拥有下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