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幺妹于桃花至从与镇长大姐夫柏钢勾搭成奸后,独自策划出一个阴谋,逼宫撵走大姐于金花,把川北黄门镇控制在女人手里。只是、她忌惮一个人,这人是老农民,更是一个怪人。“涤确卡”布中山服左口袋放一本《欧阳海之歌》书,右口袋放一本《雷锋日记》书,遇事不疾不徐、四平八稳,嘴里不时冒几句雷锋叔叔语录。这人就是她爸,于老大。
于老大特别喜欢背诵雷锋日记教育人,生气时会把《雷锋日记》顺着倒着背几遍惩罚人,这一招堪称绝学,让他五个女儿从小怕到大了。于家在川北黄门镇八角亭村,三代单传,有根之家,出名、不出人。到了于老大这代人,特别想生几个儿子壮大门楣,偏又计划生育严厉,只准生二胎。他婆娘人漂亮,肚子更争气,子宫可用天下无敌去形容。她头胎生了二个女儿,二年后第二胎又生了三个女儿,两胎加起来共有五个女儿。女儿们亭亭玉立,乖巧漂亮,震惊了十里八村,乡邻羡慕之余,赞叹于家五朵金花。于老头原本想儿,女儿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内心遗憾,有女也自豪,遂将五姊妹以花为名。大女儿叫于金花。二女儿叫于银花。三女儿叫于梨花。四女儿于杏花。五女儿叫于桃花。
当年,于家生有五个天仙一般女儿消息传开,某年正月十六,十里外凌霄山全真遇仙派洪全秀老道去了他家。依次看完五个女儿面相,连连称奇,女命阳年,富贵齐全。说着,一把抱起四女于杏花逗玩。于杏花天生调皮捣蛋,一把揪住洪老道胡须不放手,又亲又笑。打那以后,每年正月十六,洪老道都会去于老头家一趟。看望五个丫头,给她们一人一个护身符。直到满了十六岁,这才没去送符。
于老头五个丫头中,四丫头于杏花最为打眼,人又心高气傲。她有个怪癖,爱养一钵含羞草,有空,她和含羞草一旁说悄悄话,边说边摸草叶,看着含羞草卷起叶子或舒展叶子,话更多了。从十八岁开始,惹得黄门镇十几个村子职业媒婆围着她转,几乎天天带男人上门相亲。四丫头于杏花和男人相亲,从不看男人长相高矮胖瘦帅气猥琐,低头盯着含羞草问:嫁你,你能给我什么?通常、来相亲的男人也会看着含羞草的变化,然后说些常态话:给你买商品房。给你买小轿车。给你买金银手饰等等。每每此时,四丫头于杏花就不耐烦,向媒婆摆摆手,让媒婆带相亲男人走,话也懒得多说。说来也怪,姑娘一般是十八至二十二岁好看,过了二十三四岁花开始枯萎,一天不如一天。四丫头于杏花例外,她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相貌始终不变,变的只是一种熟透了的红苹果之美。
这天,县城慕名来了一位官家子弟,他回答于杏花时说,结婚后,我爸答应给你争取一个公职人员编制。于杏花听得勃然大怒,指着媒婆骂道,滚…滚…滚……弄些阿猫阿狗男人上门相亲。
官家子弟悻悻而去,临别、他望着四姐冷笑,于杏花,你知不知道当代公家人职业被捧上天了。就连暴发户子弟花巨资买名额上班,送你公职人员编制还看不上眼,不知你是装傻或是真傻哟?我倒想看看你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于杏花冷笑说,等着看吧,十年后本美女带男人来见面,到时你想给他舔尻子,我也不会批准的。
当晚,久未露面的洪老道下山了,带着镇里香烛店老板去于家上门提亲。四丫头于杏花与洪老道自幼熟悉,俩人不顾年龄,嘻嘻哈哈打闹一阵子转入正题。洪老道正色道:四丫头,老道给你找到一个绝配男人。有他,你会大放异彩。有你,他会富甲一方。
于杏花听得有趣,斜视一眼,惊得差点扔了一钵含羞草。这男人他认识,镇上开香烛批发店老板,外表看起来是她十年相亲最差的一个。只有一双骨溜溜乱转的眼珠子,透着十分精明,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香烛店老板没读多少书,聪明缘自天生,镇西北洋房沟孤儿。父辈姓侯,人长相如猴,绰号小猴仔。那天,他穿着一件对襟白褂,脖子下吊着半截粗钢笔般圆筒饰物。圆筒饰物绿色,上有几只眼珠似的图案。他手里拿着一束花,这花红、白、黄三色三朵组成,洪老道在路上给他的花和绿色圆筒饰物。他是乡下人,认识花草多,从没见过此花,更叫不出花名。他也不知圆筒饰物是何物,洪老道不说,他也不问。一老一少多年交往,相互欣赏的那种朋友。进门前,洪老道只告诉他说,一会儿四丫头问你:嫁你,你能给我什么?你回答说,能娶到你这样的仙女,你要啥我给你啥,然后将花摇揺,递上去就成了。果然,四丫头于杏花一边摸着含羞草叶,一边按惯例这么问他:嫁你,你能给我什么?他走近一步笑道,能娶到你这样的仙女,你要啥我给你啥。将花在她面前一摇,灯火下却见花蕊里冒出淡淡一缕青烟,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在四周弥漫开去。那含羞草被摸,竟然第一次不卷叶片,不害羞了。
四丫头于杏花听呆了,低头看看含羞草,更感惊讶。又回头看着这个不起眼的男人,问,你现在还有什么承诺话,可以说给我的。
那男人正色道:不要羡慕别人能给你的现在,让别人羡慕我给你的未来。
四丫头于杏花听得傻眼,望着那钵含羞草半晌无语。过了很久很久,她伸手大大方方接过花去,放在含羞草旁,笑了,笑得更痴。笑完重重点了点头说,冲你最后这句话,我嫁给你了。
婚后,四丫头于杏花不解地问他,你求婚那晚送的什么花,我闻着花香脑子木了,含羞草闻着花香也不害羞了。
香烛店老板成了四姐夫,也知道洪老道弄古怪帮他。听新婚妻子问话,把头向后微微一仰,实打实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洪老道交给我的。
于杏花一把撩起男人脖子上饰物,转着看了看又问,你脖子上戴着什么,外表象是竹筒一般。既不是玉,又不是木竹之类,上面还有九只眼珠子。
香烛店老板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当时洪老道说,借你戴几年,等你完成生命历程后我要收回去的。我问他,弄得那么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它的名字嘛?洪老道说,不跟你细说是为你好。总之,它大有来头,除了四丫头你不要让任何人观看和抚摩。否则,你大祸临头,知道吗?
四丫头于杏花低声咕哝道,老道装怪,看我见面不扯他一把白胡子下来。
香烛店老板见婆娘信了,暗自好笑。他知道饰物名字,骗于杏花不知。求婚那晚,回去时洪老道说我借你的饰物价值连城,它叫“九眼天珠”。你命有大气场,大财富,人又直爽,它可助你聚财转运。唉!三五年后,你成了一方人物。
当时,于老头的五朵花中,二女于银花嫁了黄门镇搬运社一个装卸工人。三女于梨花嫁进县城南郊蔡家岗,作了一个菜农妇。四女于杏花嫁给香烛店老板后,只剩下五女于桃花待嫁。他的五朵金花,只有大女儿于金花嫁得最好,她嫁给了黄门镇镇长柏钢,又被镇长男人打通关系在镇机械设备公司当会计。
大姐于金花和镇长结婚不久,生下儿子柏木。有人说,他们结婚和生育速度,借鉴了卫星发射中心工作流程,得机会便射。柏钢镇长大忙人,管着全镇大小十五个村子事务。回家也忙,要面对两个女人目光,一个是妻子于金花,另一个是幺姨妹于桃花。于金花婚后在镇工业园某企业作会计,一年后生病在家长休病假。幺妹于桃花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不愿跟同龄人去打工,又不肯呆八角亭村务农,整天在镇里无所事事逛来逛去。没多久,心狂野了,她觊觎上了镇妇联主任的宝座。幻想大姐夫把她弄进镇政府作公务员,只是学历不够,想帮忙无使力处。多年来,大姐夫动员她作镇广播员,镇电影院放影员,镇工业园企业上班她都不干。人寄宿在镇政府大院大姐夫家,什么事也不干。
世间事,怪异,有漂亮姨妹或姨姐的男人,谁心里都有一只馋嘴猫。这猫饥饿,整天绿眉绿眼盯着婆娘的姐妹,逮着机会就想啃一口,或者抓一把。
于桃花情窦初开,长住大姐夫家。整天接受镇长有色彩目光,日久生情。在政府大院窗外一个野猫叫春的晚上,忍耐不住寂寞而又心烦意乱,揉捏嗓子学着猫腔,伸头去窗外回叫了几声。当晚,姐夫镇长半夜尿胀,胀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忍来忍去,忍得膀胱难过,有一种想泄的感觉,心里老想着办公室悬挂的那幅字。白天,他去上班,会默读一遍“为……服务”。晚上,在家也想那幅字,想了几百遍后,觉得应该改写一个字,改写什么呢?改写成“为女人……。镇长抱着这样的宗旨,总想与夫人于金花亲热。无奈夫人有病,又带着小孩子,自然无心去敷衍他。他想着外面的幺妹于桃花,半夜悄悄起床去撒尿,回来时故意学了一句二句猫叫春腔调。走错房间上错床,搂住于桃花睡了一夜,两只野猫由此接上了尾。姐夫与幺妹这种两厢情愿事,不捅破说不上大事,镇长夫人想想这些年来生病冷落了镇长,对公猫母猫叫春之事佯装不知。她绝顶聪明不入江湖,还是犯了江湖大忌。没能想到姊妹之间,钱可以不分家,衣裳可以不分家,吃喝可以不分家,儿女亲情可以不分家,那男人、绝对是要分家的。
男人睡女人天长日久,女人都会放纵起来。幺妹也一样,越发把大姐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几年后的一个晚上,镇长不方便上幺姨妹床,在病夫人房上睡觉。幺妹竟然用钥匙捅开房门,睡在镇长另一边。睡也只是睡了嘛,大姐只当幺妹梦游。当晚镇礼堂放了一场电影,电影叫《平原……队》。电影散场许久,观众心里还记着更夫敲绑子叫:“平安无事咯”的声音,这声音也在镇长家回荡,叫出了二女一男的心声。
第二天平安无事。
第二天晚上,幺妹又来梦游,电影《平原……队》下乡进村去了,没人想起“平安无事咯”这句话。镇长家出了怪事,幺妹当着大姐怒目圆睁的面孔,忍不住搂着镇长亲嘴。
第三天早上,大姐和幺妹对上眼了,俩姊妹眼里冷箭“嗖嗖”直响。
第三天晚上最不平静。窗外几只野猫为性决斗,在墙根下追来打去,声音凄厉刺耳,听得所有人惊心动魄。幺妹还在梦游,去拍大姐脸腮说,大姐,你既然不用男人,空着可惜了。我想把姐夫借去睡觉,你同意吗?
大姐一直憋气,那气憋到此时实在憋不住了。她倏地直起身子,猛的一掌推去,将幺妹推下床了。忍不住一声低吼,疯婆子,你醒醒吧。
幺妹在床下回头仰望镇长,见他很怕大姐,佯装睡着了,鼾声很响。大姐起身坐在床头挡住去路,双脚悬空,蓬松金黄色头发,金毛狮王般又凶又恶。幺妹气得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起来,边哭边向玻璃窗扔鞋子。她的鞋子是一双软底塑料拖鞋,砸在玻璃上,轻轻响了二声。镇长鞋子是一双硬底羊皮拖鞋,砸在玻璃上,“咚咚”二声大叫。大姐鞋子是高跟皮鞋,长而尖的后跟上钉着两块铁板,砸在玻璃上,玻璃就受不住了。先是“呯呯”二声巨响,接着“哗啦”一声碎裂,玻璃碎成渣渣直向楼下掉去。半夜声音很大,惊醒了镇政府大院各户人家。众人以为又是地震余震来了,慌乱中只穿一条“火把窑裤”逃命,人在外面站了一阵子,觉得不像地震。回家找来手电筒拧开一看,楼下撒了一地玻璃渣。手电筒顺着玻璃渣向上慢慢射去,终于发现是三楼窗户所碎。三楼有四套大房,一头是大会议室和档案室,另一头住有二户人家,书记和镇长。书记家居左,镇长家住右。先前大家七嘴八舌乱嚷嚷,后来鸦雀无声悄悄躲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论镇长或书记都是这个院子里惹不起的歪人。大姐爱面子,她见半夜惊了一栋楼的人,知道大家正在侧耳偷听。再闹下去,明天编什么故事也掩饰不了真相。她平时体弱,此刻亢奋。蓦地翻下床去,一把捂住幺妹嘴巴,在她耳边恶恶骂道,小贱人。小骚货。你那么风骚,真该进城做小姐去,免得在我家害人。幺妹被骂觉得委曲,挣扎着想回骂大姐几句,嘴被捂住,只得声嘶力竭“呜呜” 乱叫。大姐气极,转身一把拉住镇长一支手,生生地拖到床边。反手一把抓住镇长头发扯下床来,推倒在幺妹面前,指着房门骂道,滚。奸夫淫妇。镇长乱极了,怕极了,唯恐楼下人听见吵闹声,明天如何去打发属下疑惑的目光。他换过大姐的手去捂幺妹的嘴,拉她朝另一间屋子走去,要去灭火作安抚工作。大姐看着生气,扯了桌上一根大香蕉追去。香蕉头戳在镇长脸上,转身又重重戳了几下幺妹胸膛,一把拉开镇长捂嘴的手,将香蕉插进了幺妹嘴里。粗暴而歇斯底里骂镇长,你不去让她闭嘴,永远不准回房来睡觉。
打这晚上起,大姐和幺妹天天在一套房里见面吃饭睡觉,几年没单独说过一句话。二人目光大变,变成倚天剑行刺屠龙刀,有事无事暗地比个高低。幺妹得意了,正大光明搂着大姐夫在大姐家睡觉,也不顾忌大姐和侄儿的感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家子的怪事越传越远,连县里也知道了。
这年秋天,黄门镇书记升迁作了副县长。他想着镇长也是有能力之人,一条线上兄弟伙,多年相处甚欢,举荐提拔镇长升职镇书记。任职前张榜公示,被人举报道德败坏,提拔无望原地踏步。
又过几年,镇书记从副县长升为县长,有权直接提拔镇长,有人告到了市里,说镇长淫乱重婚。市县联合调查组下来,在镇里调查了三天,结论是重婚没有,霸占妻妹淫乱却是真的。县长看完报告,电话里一通乱骂,柏钢呀,别人酒色财气都要,爱江山更爱美人,悄悄在外找情妇玩。你是爱美女不想要江山,把美女弄进家里搞东宫西宫,你傻呀。镇长也想上进,腻烦家里的生活,早想抽身而退。他深陷泥淖,想退退不了,唉叹世界末日将到。
镇长东宫西宫日子,一晃多年。这些年家里没吵架,大多各取所需刻意忍着,还没撕破姊妹那张脸。两姊妹一般不单独见面说话,见面后害怕忍不住性子,向对方扔卫生巾,或者吐口水。幺妹床头获得了满足,心里不老实,蠢蠢欲动了。她开始频频插手各村低保,水利、农林、村道等建设项目款项分配之事。镇长恐惧,镇政府的事可不是家里事,若被人举报,吃不了兜着走。这期间,幺妹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牌,打架等。
中秋节这天,家里来了许多客人。有三姐于梨花夫妇,四姐于杏花夫妇,还有岳父岳母,唯独二姐于银花没来,二姐夫也到了。大家热热闹闹挤了一桌,酒喝完几圈,菜吃尽了,一个个借故家里有事向外就走。镇长是镇里头面人物,几个连襟们提着大包小包礼物来家里,并非为了吃饭聚会,而是为了面子。他们每次来镇长家,希望镇长陪同走完镇上一条狗肠子大街,镇长也真是这么去作的。
镇长家里只剩大姐和幺妹冷眼相对。
女人都是爱惹事的角儿,争男人的女人们心里装着火药桶,引火线埋藏在舌尖上,一句话不对路碰出火星就会点燃引火线。幺妹酒喝得过量,胆大了,话多了。她推着大姐肩头,打了个嗝,喷着满嘴酒气叫嚣道,大姐,你的病要好就快点好嘛,姐夫还是你的人。幺妹认命了,马上找一个瞎子,跛子,傻子嫁人。瞎子跛子傻子不要我,去嫁一条公狗,当这十年白让你男人睡。她说完,亲昵地又去搂着大姐脖子,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觉得自己病好不了,该去上吊,投井,服毒呀。你死后姐夫归我,你儿子我当他亲儿子。大姐呀大姐!你现在好又好不了,死又死不去,明摆着害人嘛。让幺妹天天和你争男人睡,你不累,幺妹累呀。
幺妹疯话借酒话说出,大姐闭口不言,冷眼相对,不屑理她的样子。她酒壮人胆,打着饱嗝,手掌轻拍大姐苍老面庞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幺妹今年满二十八岁女人了,白让你男人睡了十年。我命苦呀,要名分无名分,要工作无工作。再这么混几年,三十岁一过谁还要我这朵残花嘛!
大姐先前忍着,想着都是一个暗洞里滚出来的女人,心里虽不是滋味,还念着姊妹情分。后来见她越闹越不象样,蓦地站起来一把推开幺妹,上去就是“啪啪”两耳光,一手拉开房门,一手指着幺妹骂道,白眼狼,滚出去。你十八岁那年不想去打工养活自己,赖在我家混吃混喝十年,每年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少吗?你想鸟占鹊巢,韩国电视剧看多了或是宫斗戏看傻,你还是个人吗!
幺妹被打得一愣,错愕地望着大姐皇太后似的表情,先有几分胆怯。她后来一想,镇长姐夫在她面前如狗般听话,脸已撕破没什么可怕了。今天只要摆平大姐,让她离婚退位走人,这个镇子就是自己的天下。她心一横,想着美女的幸福,一半靠美貌,另一半靠抢夺,什么也不怕了。转念又想,像姐夫这样有职权,又能干的男人,世上并不多呀。更何况苦心经营多年,那是势在必得,俩姊妹摊牌只是时间问题。她也一阵子冷笑,双手捧住饭桌底部,用尽全力向上一掀。“哗啦啦”一阵乱响,桌子上的菜碟、酒杯、饭碗、筷子全跌落在地上,有的碎了,有的扣着,几只陶瓷酒杯滚到远处去了。她看得呵呵大笑,上去用脚踢飞了几口没碎的碗碟。回头指着大姐的鼻梁骂道,老贱人于金花,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真能干的话把男人在床上弄服,叫他不要偷嘴来找我。你以为我就是白屁股骚货了,还不是你男人惹的祸。你自以为聪明过人,却只会算计亲姊妹。这个镇长夫人位置是你的吗,它原是张媒婆说给二姐于银花的。当年、你跟开拖拉机男人睡了半年。听说二姐男人好,又回头抢走二姐男人,让二姐恨你多年,断了姊妹关系。我再问你,你儿子为何长得不像镇长,像外人?
大姐气愤极了,被幺妹问到软肋处,哑口无言,这些陈年旧事本是真的。
幺妹见大姐被她镇住了,继而冷笑道,你有空去问问你男人,我是不是把第一次身子给他的。可你呢,半年时间,也不知道让开拖拉机男人睡了多少,肚里怀着野杂种来抢二姐的男人。
大姐不声不响,操起门后挂着的一把伸缩式拖帕,将手柄用力撞在幺妹肚子上。看着幺妹“唉哟” 一声痛呼,抱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又举起来在她头上连砸了几下。面目狰狞地骂道,我怀着野杂种去抢二姐男人又怎么样,只要男人愿意戴绿帽子。他贵为镇长,明知是那么回事,为何不敢说去离婚。你小贱人是处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窗户纸,一捅就破。小贱人,老姐教你一句,让男人离不开你并不只是叉开双腿这么简单,还得靠脑子好使。你给我滚远点去,眼镜蛇没咬人你当它掉了牙齿。再呆在这里横蛮,老姐叫人把你弄进城里建筑工地去,让几百性饥渴的农民工免费享受,不信咱们就试试看。
幺妹跪在地上慢慢缓过气来,听着大姐的话,心里还是很害怕。从小她知道五姊妹中,二姐三姐四姐和她一样,面恶心善之人。只有大姐恶在心里,笑在脸上,常常不声不响动手整人。当年二姐于银花有口无心,吃大姐暗算。她常在四姐妹面前夸镇长对她如何好,连亲吻和上床之事也说了。当时、大姐拉住二姐手说,二妹,大姐羡慕你找到了如意郎君。后来,镇长上门提亲,二妹幸福得倒在了被窝里。可是,镇长对父母说爱大姐于金花,而非二姐于银花。四姊妹和父母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出了毛病。大姐故意露出一付错愕表情,转身对全家人说,错…错…错……,我是有男人的女人哈,我在他家住了几个月了,只是还没去民政局扯结婚证。大姐说完,走到屋内拉出二姐,替二姐擦着眼泪,举起二姐的手对镇长说,银花多好的女人呀,又漂亮又贤惠又直爽,不会与人斗心机。你娶她前世修来之福,官场斗尽心机,回家不用跟人斗了。当时、大家懵懂。后来明白镇长执意要娶大姐,原是大姐暗中把镇长撂倒了,勾兑好了回娘家演戏。
幺妹觉得有点口渴,转身去茶几上拿起茶杯欲喝。想想茶凉,又提热水瓶倒了一些热水去综合。她“咕咕咕”放开嗓子一连喝了几大口水,长吁一口气。回头走近大姐说,大姐,幺妹一直感念你从小对我最好,才明着与你争男人。你自己去想想,你的身子不行,偏又想管住男人。我替你让姐夫睡,他才不去外面找情人,真到了外敌入侵那一天,你我俩姊妹都做不成镇长夫人。乡下种田人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跟姐夫十年了,打胎刮宫了多少次,你记得不?前段时间,医生告诉我说,我再刮一次宫,终身怀不上小孩了。幺妹说得伤感,拉起大姐的手心揉着。过了片刻,又哽咽着嗓子哀求说,大姐,你和姐夫离婚不离家,我们三人还在一起。你成全我和姐夫生一个合法的孩子吧,作为女人,我只有最后一次生育机会了。
大姐对幺妹哀求无动于衷,阴脸不说话。伸缩式拖帕杆敲击木门,邪恶地向外指了指,一付又开打的样子。
幺妹掀了桌子心里后悔,原想着帮大姐收拾了满地碗碟脆片,见大姐铁了心赶她走人,一时惘然,不知出门后该去那儿。乡下无脸回去,在外打工又无人引路,镇上呆不住了,一股怨恨之气直冲头顶。她无奈地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愤怒道,乡下有句俗话,有多深的情,就有多深的恨。有多深的恩,就有多深的仇。你真不让幺妹一生好过,幺妹也不会让大姐你好过。我斗不过你,肯定斗得过其它人的,我们走着瞧吧,说完踹了木门一脚,脚步声掺合门的“咣当”声一同向外传去。
没过几天,黄门镇传言镇长儿子柏木被开水烫伤了头脸,住进医院烧伤科。后来,镇长儿子柏木从人们视线里消失了,从此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