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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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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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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夕阳

一抹夕阳

               文/杨秀芳

这个被称为“老区”的村落,只有五户人家。

村子老了,睡在恬静的青山绿水间,固守一种孤寂的姿势仰望着日落月升风卷云舒。

一条绵延向山外的四米五宽的水泥公路泛着白光,年轻人从这条崭新的公路上告别山村,“流动”到城里“淘金”去了。而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个个守望着家园的孤独身影,人们称他们为“留守老人”。

高压线凌空掠过瓦蓝的山村天空,在沟沟壑壑林林水水间交织着光明与温暖的爱意。老人们常纳闷:这米线儿似的电线为何就能让屋里明亮,让锅里煮食,还能让那个叫电视的黑匣子天天变法术似的呢?而让老人们揪心的还是他们的自留地无人耕种,山田一日日被野草侵食,荒芜的杂草长在他们的心坎坎上。

年轻时的老人们也曾敞开荷担的步伐,在泥土里耕耘着满满的希望。每日精心侍弄田间地舍的稻梁瓜果,对土地的亲和与尊重胜过了衣食父母。而今凋落的岁月也凋落了田园,屋后墙边蒙尘生锈的那张犁,如一张弓,仿佛要射穿了板结的泥土。然而老人们已无力再荷锄驰骋于山地间了,望满眼荒草之地,有太多的不忍不舍。于是,老人们佝偻着身躯捡拾些屋前的田地,撒些菜种埋些瓜苗,每日里与每一棵蔬菜,每一粒瓜果亲切地交谈,他们大半辈子用锄头把名字刻进土地的情怀,延续在年老体弱也拥有的小小丰收喜悦里。

冬日闲暇时,老人们抱着火笼围坐在农家的大院前晒太阳,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农事,说着在外打工儿女的艰辛,说着生病时儿女不在身旁的落寞,说着邻村老人过世多日儿女不知的凄凉……他们的眼神透着不易捕捉的心思。脚凳前摆着自制的切成丝的土烟,他们悠悠地撮些装入烟窝里,抽出一阵阵泥土的味道,要知道老人的岁月就是被烟锅一口口熏黄的。偶尔抬头望望老屋破败的檐头上,行将枯死的瓦菲,在品味最后一抹惨淡的夕阳。而依旧倔强的高高的烟囱,一如既往地站在灰色的鱼鳞瓦片上,向明艳的天空怯怯地呼出几缕淡淡的炊烟,那是老人们绵长的心绪。

闲暇时,老人们相约着走一段四米五宽的水泥路。老人们也许再也到不了路的那一头。他们一辈子也没弄明白太阳和月亮为什么总是捉迷藏?他们猜不着路那头连着的城市有没有村子的安宁?他们想不通儿女们不用种地也能在那个叫“城市“的地方赚到钱?一辈子没走出大山,不知道他们的儿孙已经融入了城市的血液中。于是思念的视野不停于想象中放大,儿女游走四方的脚步,让闭门不出的老人,也变成了四季的行者。

老人们坐在吱吱嘎嘎做响的老竹椅上,听得见日子也在吱嘎地叹息,那一个个沧桑的脸庞,如房檐上的片片黑瓦,倾心包裹着乡村的温情暖意,同时也遮蔽着炎凉与风雨。他们日思夜想的儿女依附着乡村新的大道,生存的延续被拉得如此漫长而丰富了。老人们宽容与慈爱里满含守望的孤独艰辛,摊开布满枯枝的双手呵护着老屋,挥挥手让子女去寻找春暖花开的幸福,于是在一个又一个日落月升的日子,倚靠栅栏旁静候着儿女一次又一次回归的足音。

一抹夕阳把村子涂染得色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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