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原雪瑞的头像

原雪瑞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2/23
分享

炊烟是故乡的生机

炊烟是故乡的生机

暮色笼罩,记忆中才是人间烟火的最佳色调。此时,夕照给经年的堡子披上土黄的暖裳,远远近近的炊烟便不约而同袅袅升起。荷锄负柴的村民悠然自得地穿过堡门洞走向各家的暖屋,壮汉们进门不由分说,端起铜瓢咕咚几口甘甜的井水,古铜色的皮肤在暗弱的光线里变得柔和起来;羊群乘着尘雾撵着小屁孩飘进堡门,羊的欢叫和牧羊人的吆喝,刺破一堡炊烟缭绕的昏沉。有炊烟,就有村庄,就有生机,就有拔高嗓门在院里呐喊自家孩子的婆娘们。有的淘气孩子光着屁股赤着脚,不情愿地低了头,一扭一扭往回走。有的进门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抓起窝窝吃,免不了挨上一条帚。母亲就会忿忿地扯起小手,用舍不得倒掉的洗脸水心疼地又为孩子擦洗头脸和身子,而后俯下身子亲一口红扑扑的脸蛋。孩子的噗嗤一声笑,让一家人拉开灯下共进晚饭的帷幕。月色被感动地无声无息地磨损着麻纸糊的豆腐空窗,没有娱乐的年代,孩子们肚子吃的浑圆,早早钻进被窝,看着母亲就着油灯针来线往,不知不觉间便进入甜美的梦乡。炊烟的气息飘进孩子孩子梦乡的静谧时刻,恰是要强女人的职场,女人啊,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睡得最迟,起得最早,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走进学堂,早日成才摆脱农业地。于是,第二天锄头落地的力量更重,声音更响,直至干不动的那一天。

记事中,堡子生长于大山里,既不缺柴,又不缺煤。家家烧着一盘大火炕,既做饭又取暖,一兼两用。村子周围的山坡上沟畔上,到处可以砍山柴。庆幸的是村子南面不远处还有个煤场和木材场,只要勤快就能拣些煤块,几乎每天都有大车进进出出,沿路洒下的煤面很多。加上靠近车站,黑皮车厢停下打瞌睡的当儿,眼疾手快的壮汉们就会偷偷摸上去,乘着夜色哄抢煤块。村里的人习惯跟铁道警察打游击玩捉迷藏,能把警察熬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

庄户人,田地的主人。农忙时耕耘锄月,农闲时砍柴拣煤。全村几十户人家,集中在一处堡子里,没有丝毫野心。上古战争的云烟早已散去,厚实的夯土墙给了庄户人温暖、踏实,也教化了人们要勤快、结实。月黑风高夜,正是堡子里人最好的出击时分。铁路上的警察追寻进村,庄户人傻呵呵地笑笑,言不由衷。反正一日三餐,家家烟囱里都在制造炊烟。一到做饭时间,全村都弥漫着一股燃烧的炭火味,还有胡麻油炒菜和蒸玉面窝高粱面鱼鱼散发出的清香味。下不为例,记住了。警察呵斥道。庄户人依旧一脸傻呵呵,望着警察大摇大摆消失在视线外。

炊烟就是乡下人的日子。有了炊烟,就有了安宁和温饱。堡子里的庄户人,傍晚时分,从村外回到村头,都认识自家的烟囱,都在仰起脖子瞭望自家的烟囱里冒的是白烟还是黑烟。如果冒的是黑烟,是主妇刚刚生着火;如果冒了白烟,说明饭菜已经做好,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娃娃们站在堡墙上,第一眼就瞭见自家屋顶上的袅袅炊烟,知道妈妈已经蒸好饭,开始又在堡门洞等着父亲归家。炊烟笼罩四合院,四合院充实堡子,堡子和炊烟美美与共,守望着一盘盘火炕,链接繁衍生息,以山村里独有的一道风景线,筑成农人们一年四季生活的希冀。

如今年轻人大多进了城,住进了钢筋水泥楼房,堡子里的炊烟仅剩几缕。再过几年普及了煤改电,兴许以后的孩子就不知道炊烟是什么样子。纵然炊烟不在,在我们这一代炊烟就是生机,就是乡愁里挥之不去的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