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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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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亡羊》

第二十三章 惨痛的代价

今年,冬天来的早,十一月份就来了一股寒流,气温骤降,降温的第二天就下起了皑皑白雪。万木春打开门看到外面的雪有一尺厚,已经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了。天仍然下着鹅毛大雪,万木春走在雪上,雪就立即塌了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留下一个深深的大脚印。

路太滑,万木春急急忙忙去单位。时间一分一分地奔跑着,上班的时间早过了,公交车还没有来。等车的人也特别多,个个在雪地里来回走动,地上厚厚的积雪被人踩得结结实实。有的人走路十分小心,有的人一不留神摔个仰八叉,有的人头上是白茫茫的。路两边的树杈子挂满了冰条,一刮风,树枝就发出响声,仿佛进入荒山野地让人毛骨悚然。万木春等了一个多小时,八十三路车才晃晃悠悠的到站。停车时,还轻轻吻一下前面一辆车,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叫喊:“不好了,前面又撞车了!”

“对不住了,车刹不住了。”一位中年公交司机下了车,朝轿车的前头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撞到我的车说声对不起就完了?”一位小伙子也迅速下来看看车,脸上显得十分地不愉快,有点不乐意了,带着埋怨的口气责怪地说了一句。

“大家都等着上班,看看有没有撞坏?”小伙子看着大家都跟他争吵,也不好意思了。

一路上,车就像蜗牛一样艰难地向前爬行,每到一站上车的乘客都说:“冻死人了。”

温暖的车厢里,玻璃窗上覆盖一层水珠子,有的水珠子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往下滑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窗外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像蝴蝶似的,在玻璃上轻吻一下又飞走了。有的冬青上盖着一尺厚的雪被子,有的树枝经不起顽皮的雪花在上面的玩耍,咔嚓一声断了。调皮的雪姑娘在地面上跑来跑去,把车调戏得向前走不动,向后动不了,只好站到原地像踩着滑板一样。环卫工人可不理雪姑娘那一套,带着扫帚、扛着铁锹、推着小车,忙碌在各个街头路口,扫的扫,铲的铲,不一会把路面清扫一遍。面对环卫工人和附近商户的突击,雪姑娘看着情景不对,赶紧让出一条通道。

望着前行的公交车,万木春想下车观战一下大雪和环卫工人的战斗场面,正准备下车采访环卫工人时,电话铃响了:“万木春,今天领导有没有给你安排任务,如果没有,你替我采写一下环卫工人清理大雪的报道。爸爸前两天住院了,刚才妈妈才告诉我爸爸的病情不稳定,我得赶紧去医院。”

“我去采访,你照顾好叔叔吧。”

“这么冷的天气,让你替我值班,俺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照顾老人重要,别在那里婆婆妈妈的了!”

“眼下家里出了这种不幸,”同事显得情绪低落地说,“真是出乎意料,我也没有想到。”

“好啦,好啦,”万木春说,“不要伤心啦,假如你有爱心,以后就多替我值班!这样我们之间的人情不就抵消了!”

今天万木春没有采访任务,她帮助别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的心里总是充满着爱,心想:要想自己存在就得让别人存在,树砍光了,斧头也就没有把子了。其实,与人与人的交往也是一样。

世上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是那么的突然,让你防不胜防。齐国发就是被意外击中的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

一个星期过去了,万木春去医院里看望同事的爸爸,当她从电梯口下来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她看花了眼还是认错了人,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叔叔,我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扭过头,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万木春一下子惊呆了,尖叫一声,赶紧用手捂着嘴没出声,心里像打鼓一样:“齐妙!怎么是她呢?她不是在国外吗?”

此刻,万木春脸上仍然露出惊讶的目光,转过身对同事说:“你先走一下,我有个朋友也在这里。”

万木春小心翼翼地跟在齐妙身后,听到专家说:“你爸爸的脑部出血还不算大,生命特征比较稳定,不要再让他受到任何刺激,慢慢会醒过来的,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我也说不清楚。再者,将来能恢复什么样子,我现在不敢给你下结论!孩子,我和你爸爸是老同学,具体有啥后遗症我也难预料,现在是观察阶段,你要多跟他沟通,不管他有没有反应。”

专家说完后转身上楼去了。

“齐妙,真的是你呀!”万木春一直蹑手蹑脚尾随其后,不敢惊动齐妙,真正看清是她时,才轻轻叫了一声。

刹那间,齐妙发现站到她身后的是万木春,突然感到像见到雪中送炭的人一样,心中悲喜交加,鼻子一酸眼泪像泉水般涌了上来,走上前抱住万木春趴到她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万木春倾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也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不停地拍着齐妙的背,安慰道:“想哭就哭出来,释放出来内心会好受些。”

“我怎么恁倒霉呢?”齐妙气恼地说。“我刚刚在哪里站稳脚步,没想到一种灭顶之灾砸在头上!”沉默片刻之后,她又接着说:“木春,你过去那样劝我

是有道理的,人生不如意的事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必须做好充分地思想准备。从眼下这件事看来,我还真有远见卓识,这些都是你提醒的结果!”

“伯父的病情怎么样了?”万木春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了一句。

“爸爸在昏迷状态,不知道他是否能醒过来,如果醒不过来那就会成植物人了……”齐妙说到这里,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在万木春的劝说下,她才稍微平静下来,一脸的煞白,两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你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万木春脸色也有些苍白,朝病房门口痛苦地望了望。

“万木春,”齐妙说,“我好伤心啊!我的心仿佛像碎纸片一样四处散落!”

“你这话怎讲,齐妙?”万木春问道,“好啦,不要伤心啦,还有我在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会见鬼去吧!”

当齐妙听到万木春说一切都会见鬼去吧,似乎她的心灵受到了什么谴责,突然他的哭声停止了。她松开双手,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似的,却又被咽进了肚子里。

过了几秒钟,万木春突然出乎意料地问:“谁在照顾他?”

“有个女孩。”

他们两个并肩走着,一起来到了特护病房,只见床右边趴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歪着头睡着了。看她睡得特别香甜,清秀而又淳朴的面容有点憔悴。人来人往没有吵醒她,看起来几天没有睡觉了。

齐国发睡在床上,头发乱蓬蓬的,嘴唇发白,白发已占多半,胡须有点长,打着点滴挂着氧气,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一样。看着齐国发紧闭的双眼,扭歪的嘴,万木春心里有些悲伤,不知不觉流下眼泪,心想:“当年房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曾经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不省人事了!唉,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门被推开,是陈教授过来了。他用眼快速扫描一下屋内的人,走到齐国发床面前用手掰掰眼,掰掰嘴,又用木槌敲敲脚、敲敲腿、敲敲上肢和下肢的关节,是在探寻着他的反应。陈教授扭过头,也不知道他脸上是疲劳,还是对病情感到失望:“你每天给你爸爸按摩一下上肢和下肢,身上也按摩一下,每天不得少于五次,一次不少于二十分钟,这样他会醒得快一点,千万不要动他的头部。”

“嗯。”

说完后,陈教授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个女孩是谁?”万木春望着眼前的女孩,脸如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腰如弱柳扶风,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齐兵的同学马敏。”

万木春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惊讶地问道:“怎么没有见到王芷涵?”

“别提那个女人了,她卷走爸爸的钱已经跟人家跑了,要不然我爸爸能会这样?这是爸爸相信她所有谎言的结果!”齐妙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不敢再往下想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是这样的虚伪,甚至是尔虞我诈……应该心中有善心,爱到骨髓里。”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的世界将是一片美好!”齐妙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叫嚷。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留到医院照顾爸爸,能有啥办法呢?本想在外国生活,要不然我也不会嫁一个外国人!这回倒好,我的华裔丈夫又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国生活,我们只有离婚了!”齐妙的心被箍住了,让她感到窒息,心里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又流下了眼泪。

“王芷涵在哪?”万木春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又追问道。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要不是她,伯伯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叫马敏女孩不知是被我们的谈话声惊醒,还是被齐妙的哭声惊醒了,她猛地抬起头,眼

里喷着一种仇恨的火花。马敏接着描述:“王芷涵和他的情人卷一千多万的现金跑了。眼看快楼房要交工了,这时才发现有质量问题,钢筋瘦身,水泥像泥土一样,用手划一下就掉下来,楼房成了危楼,给齐伯伯留下一个残局。业主们纷纷起诉到法院里,齐伯伯一下子无法承受,就突然倒下了……王芷涵怎么能这样呢?”

马敏还要说下去,但是几乎气也不喘地听着的齐妙,突然抓起床边上的毛巾,迅速捂着脸跑出屋外。万木春也跟着出去了,马敏跟在她们的后面。齐妙一直哭泣着,脸上黯然失色,她始终有一种逻辑性的推理:“当初,王芷涵进家门时,我就看出破绽了,她不是因为爱爸爸,而是爱爸爸的钱。诡计多端的她想尽一切办法除掉爸爸身边的几个重要人物,监工刘俊彪叔叔、进料主管姜海涛叔叔,都被她换了个遍。当时他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狐狸精很会伪装,一时糊涂的爸爸被她蒙骗了。那时,你来到我家时,我还在跟王芷涵斗气。其实,我就怕王芷涵出这张牌,现在印证了吧!咎由自取,爸爸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妙,你发现王芷涵并不爱爸爸,你就应该多留意公司的事情!”望着齐妙忧伤着脸,马敏带着责怪的口气说。

“唉!”万木春唉声叹气地说,“什么事情都为时已晚,再多的责备、抱怨都是于事无补。”

“当时我跟王芷涵已经是水火不容,爸爸不让我参与公司的事,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阻止不了……你想,财务科的王叔叔是妈妈和爸爸当年的同学,他时时刻刻提醒着爸爸,爸爸根本不理那一套。王叔叔只好跟我联系,我就会调查那笔款项去处,回来给爸爸说得清清楚楚。爸爸问她,她就会用各种理由把那笔钱说得滴水不漏。后来次数多了,爸爸不但不让我发言,居然说我专门挑唆家庭矛盾……”齐妙伤心地长叹了一声。

“如果是那样的话,伯伯显得是太没有理性了!”万木春朝四下里望了望,突然拉住马敏的手,斩钉截铁地对齐妙说。

“在这个问题上,只能说齐伯伯没有看准人,是不是有点误入歧途!后来,你不在家,每当我看到齐伯伯的时候,他从来没感到过这样可怕的孤独!”马敏说。

是的,齐妙又一次感觉到,她真的很痛恨王芷涵,而且是现在,在她看到爸爸的不幸以后,却更加恨王芷涵。“妈妈不想留到这个伤心的地方,回到西安姥姥家去了;妈妈不想让我留在爸爸身边,怕我在这里过得不愉快。后来,你和表哥来,我才决定离开,这次我为了爸爸又跟老公离婚了!你说我可怜不可怜?”

“你用不着对这件事感到伤心,伤心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倒是这样想,完全理解你内心是多么的愤慨,可这样的愤慨会在你的心里留下永恒的痕迹。”万木春脸上也有点冷酷无情了。

“这样的痕迹恐怕是好不了了。”停顿了一会儿,齐妙突然坚决地说:“王芷涵会死到监狱去的。”

“那是以后的事,眼下关键是伯伯的病情!”万木春望着齐妙脸上写满忧伤,心里也是十分地沉重。

“是啊!”齐妙说,“听说爸爸病倒,我心里十万火急,就和老公商量一起回国照顾爸爸和打理公司,他却死活不认,思想暴露的极其龌龊,不想为任何人付出,似乎跟他一切无关。”

“啥事也不跟我商量,自作主张来安排我的人生。”老公暴跳如雷。

“唉!我哪顾得上跟老公协商,我说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回国咱就离婚……爸爸的病情那么严重,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不管那么多事情了,我归心似箭,我不管他谁来管?老公没有了咱可以再找,爸爸没了再找不回来了!”齐妙说到这时,脸上被气得铁青,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突然仰起头,用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天啊!你终于成熟了,理智终于战胜你脆弱的情感!”万木春看着齐妙伤心的表情,心里感慨万千。

“人在痛苦的时候,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了责任的

重大!”

“我想冒昧地问问,姐姐,”马敏说,“以后还和老公在一起吗?”

“这可能吗?”齐妙嚷道。“你想想,爸爸危在旦夕,这种事情是一分一秒也耽搁不得的,他居然置之不理!”

“哦!”万木春吃惊地望着她说,“事情正像你预料的那样,他不值得你去爱!”

“姐姐,”马敏冲着她微笑着说,“你很睿智,他就是你想象中那种无担当的人,卸掉了自然会轻装上路!”

万木春和马敏看到齐妙伤心难过,也不知道怎样来安慰她,当时为了齐伯伯的幸福,她选择了离开远到海外。在外漂泊两年刚建立一个新家,今天又是为了齐伯伯,刚建好的新家又散了,齐妙的心能不碎吗?可想而知,齐妙经受了多少苦难煎熬,为什么这些苦难都降临到她身上,本来天真无邪的女孩,怎么让大人的过错来惩罚她呢?天理何在?此时的万木春也有点愿上帝不公,为什么不去惩罚恶人王芷涵?人们常说:“利人就利己,亏人就亏己,害人就害己。”那为什么恶人还逍遥法外,善人还受苦受难,上帝你睁开眼吧!

大约过了一分钟,齐妙抬起了头,奇怪地望了望她俩,又微微地低下了头,犹如隔世。

“唉!一个面临倒闭的房地产公司,加上躺倒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让一个二十八岁的孩子怎能担当得起?”万木春想到这些,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可怜,不由得潸然泪下也失声痛哭起来。

“上帝,你为什么跟我过意不去?”齐妙一边擦眼泪,一边诉说着。

看着大家悲伤的面孔,马敏伤感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不到。”

“亲爱的,”齐妙走到万木春跟前说,“别伤心了,我知道你的心情和俺一样!你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千军万马还靠你这个军师指挥呢!你一旦乱了阵脚那后面的残局靠谁收拾!”

“姐姐所言极是,”马敏跟着说,“你必须保持头脑清醒,面对复杂多变的事情,你的脑瓜最灵活!”

“那倒的确不假,”万木春说道,“不过,以前倒没想到这一点,我居然还有这点小聪明。遵命,我会鼎力相助!”

“不知道爸爸以后怎么样?”齐妙恐慌情绪也在悄然蔓延。

“这么慷慨善良的人,上帝会保佑他的!”

“是啊!”万木春说道,“我觉得有一点可以放心……”

“什么?”

“马敏说得对,”万木春突然把头扬起说,“这么慷慨善良的人,上帝会保佑他的!”

“上帝啊!你保佑这个善良的人吧!他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善良的人!”齐妙双手合起,突然跪在地上祈祷着。

天死气沉沉,窗外一直下着小雨,大家的心情像这冰冷的冬雨一样,淅淅沥沥。

她们只顾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似乎忽视了一桩大事。

“你妈妈知道齐伯伯病重的事情?”万木春瞅了一眼齐妙,把嘴贴到她的耳朵旁,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

“我刚刚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妈妈抓紧时间过来,不管怎样他们毕竟夫妻一

场。我想妈妈为了我,她会来的。”齐妙心存幻想,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人高兴得起来。万木春的眉头紧蹙,声音有些沉闷地追问道:“阿姨接电话有什么反应?”

“挺着急,证明妈妈还很在乎爸爸。”齐妙无比悲伤的面孔,像怪兽一样死死箍着她。

“哦,妈妈,还有什么消息?还有什么消息?”

“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唉!人呐,真是世事无法预料!一个富裕的家庭突然沦落到这般地步,性命还差点丢了。”此时,万木春依然双眉紧蹙,沉思着,脸上的愁容能挤出水来。六月份见到齐伯伯时他还精神饱满,身体健壮,也没有白头发,才有几个月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可怜的妈妈,”齐妙伤心地说,“她的心永远像金子一样不褪色!”

“是啊!”马敏说,“妈妈的心就像金子一般。”

“我们应该尽量忘掉过去的事情,”万木春说,“我希望,而且也相信,他们还是会幸福的,他们会互亲互爱的!过去那些荒唐的行为都会烟消云散,别让乌云在我们面前飘来飘去。”

“但愿如此,”齐妙答道,“希望妈妈朝着幸福的方向去想,别让那些烦恼的事藏在心里!”

“你回头劝劝阿姨,”万木春提醒道,“不管以前怎么样,叔叔对这个家业是竭尽全力的,应该说他还深深地爱着阿姨!”

外面光线已经不是那么亮了,万木春正要打算离开,这时齐妙的电话响了。“我妈妈过来了。”

“太好了,”万木春兴奋地说,“我等会再走。”

齐妙见到妈妈好像见到了大救星,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郑秀梅对齐妙的伤心同样产生影响,这种感觉会使她更加伤心,把齐妙抱得紧紧的:“孩子不哭,有妈妈在不要怕,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急忙赶过来了。”

“爸爸现在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如果真的起不来了,我心里是那样烦忧惊慌!”齐妙断断续续地说。

“我觉得你长大了!”妈妈答道,“爸爸的恩惠你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完。”

“人生在世,虽然家庭的破碎给孩子带来无限度的伤害,但连着的亲情是用刀子也割不断的。”郑秀梅憔悴的面容,脸色蜡黄,嘴唇上像刀刻的一样凸显一道道裂缝,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万木春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阿姨,我来拎包。”

说了一会话,郑秀梅才发现万木春一直站在身后,赶紧转过身对她说:“对不起孩子,一时性急,没有注意到你。”

“您心里有事。”

“搁到谁的身上都是这样。”

“阿姨,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到外面给你买一点。”万木春上前拉着郑秀梅的手,激动的心情并未平静下来,她喜悦的心情无时无刻都在发生。

“孩子,不用了,我先去看一下妙妙爸。”郑秀梅说。

夫妻是一种亲情,即便是离了婚那份亲情仍然还在。看得出,郑秀梅心里依然惦记着齐国发。

“妈妈,咱们赶紧看爸爸去。”万木春暗示一下齐妙,她立马反应过来。

“国发,你不能放下我不管,你自己走,我不允许你这样做。”郑秀梅坐在齐国发身边,用双手握紧他的手,泪水刷刷地往下掉,一种无法忍受着的爱恨情仇突然在她的胸膛爆裂了。

马敏挥挥手,他们三人轻轻把门掩上,屋内传出而又尖利痛苦的声音:“从前,你不是说过,我要死到你的前面,省得你伤心,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你对别人许下的承诺都兑现了,偏偏对我许下的承诺不兑现?齐国发,你是个大骗子,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个男人,我恨你,为什么你对得起所有的人而对不起我?……如果你要是死在我的前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信,可以走着瞧,我到阎王爷那里告你去,我郑秀梅说到做到!假如你还有良心的话,你赶快给我苏醒过来!”

突然,齐国发的手颤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了,泪水顺着眼角不停地往外流,嘴巴却是张了张发不出声音。看到这种情景,郑秀梅惊呆了,转过身子向门外高声叫喊:“妙妙,赶快叫医生来,你爸爸醒了。”

“陈教授,陈教授,我爸爸醒了。”齐妙简直像发疯了一样,边跑边大声喊叫,似乎她的声音能把墙穿透。

“老齐,你可醒了,是不是口渴了,想喝点水?”陈教授连忙跑过来看看,望着齐国发微微睁开双眼,陈教授也惊讶了,奇迹般的人生转眼间起死回生了。

不大一会儿,齐国发眨眨眼,两眼痴呆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使出很大的力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陈教授立刻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微笑着冲着齐妙说:“快给你爸爸弄点水,多喂几次。”

“走,咱们上街买东西去。”齐妙扭过头拉着万木春慌里慌张就往外跑去,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陈老弟,他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齐国发苏醒后,郑秀梅放心不下,仍然焦急地问道。

“我还没看见是嫂子呢,你啥时间到的?嫂子,你不要过度担心,看着现在这个状况是没事的。眼下最关键的是他只要不再受刺激,慢慢就会恢复。他现在身体弱,尽量让他少说话。看来,还是嫂子你有魅力,你一来老齐就清醒了,老哥心里还是想着你啊!”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陈教授猛然发现是郑秀梅,就乐呵呵地说个不停。

这些年,郑秀梅老了,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脸上被无情的刀刻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似乎受到什么惊吓,显得苍老。

“老弟,你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老齐的病情到底怎么样?”郑秀梅看着都到这个时候了,陈教授还在开玩笑,她的脸阴沉的十分难看,仿佛像被霜打的红薯叶一样又黑又紫。

“这几天,多亏了这个小姑娘对齐哥的细心照顾,要不然你就见不到他了。”陈教授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得到别人的恩惠,就要知道知恩图报!”马敏低着头说。

“马敏,谢谢你对老齐的照顾!”郑秀梅微微露出笑脸,似乎心里有很多话一时也难以言表。

“妈妈,你这就见外了!齐伯伯供我上大学,后来又给我出资做生意,我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果。齐伯伯就是我的父亲,你就是我的妈妈,齐妙就是我的姐姐,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图报恩,图的是一份亲情。”马敏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挺神奇地转来转去,再加上一张小巧玲珑的嘴巴,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她长得太甜了。

“看这孩子多有思想,能把感情说得有板有眼,让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也感到惭愧!”

“谢谢妈妈的夸奖!”马敏说。

“是啊!”万木春说,“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就是你有一颗高贵和善良的心灵,散发着优美的磁场和魅力,走到哪里,就照亮到哪里,温暖到哪里,正心,正念,正能量是立身之本。”

“太真实了!”齐妙说道,“理性,是一个女人最高级的性感……格局,它体现着一个人的眼界、气度、见识、心气,它在任何时候都是出奇制胜的武器,并且放大你的美貌,那么,放大格局吧,你的人生将不可思议……”

“放大格局。”马敏凝神注视着齐妙说,“女人因优秀而孤独,男人因孤独而优秀……若,人生只是一场梦,愿,不负如来不负卿……心无所求,便不受万象牵绊;心无牵绊,坐也从容,行也从容,故生优雅。努力做一个坚强而勇敢,仁慈而善良的女子……”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还是马敏说得对,努力做一个坚强而勇敢,仁慈而善良的女子!”齐妙说。

“孩子啊!”郑秀梅说道,“人一定要明白,什么才是你想要的生活?是被尊重,被爱?还是财富,快乐?”

“其实你最想要的生活,是来自于实力的自信,是你说了算的痛快。这一切父母无法给你,爱人也无法给你。唯有努力和勤奋,才能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齐妙说。

“一开口就在讲困难,成长已经远离你,一付出就在想回报,机会已经远离你,一做事就在想个人利益,收获已经远离你,一有起色就想谈条件,未来已经远离你, 一合作就在想自己如何不吃亏,事业已经远离你,成功的秘诀就是多付出、我愿意!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马敏十分兴奋地说。

“理想就非要达到吗?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消除死亡吗?”万木春望着病榻上的齐国发,顿时触景生情地说,“不,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害怕死亡,其次就是为了爱上死亡。正是出于死亡的存在,我们生命的火花偶尔的闪光才会显得如此熠熠生辉。”

“唉!”郑秀梅说,“我老了,思想也固化了,是应该多向你们青年人学习了!如若不然,马上我就掉队了!”

“不会的,妈妈,”齐妙挤了一下眼睛,冲着她微笑着说,“我会推着你前行的!”

“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我哟!”

“会的。嫌弃你太懒了。”齐妙风趣地说。

“妈妈,姐姐,你们都回来了,我先回去看看,过两天我再来。”

“我客气的话也不多说了,回去好好地休息休息。”齐妙和郑秀梅紧紧地握着马敏的手,一刻也不想让她离去。

一瞬间,感情在这里生根发芽了。郑秀梅一只手握紧马敏的手,一只手抚摸着马敏一头乌亮浓厚的美发,深情地说:“孩子,当年,你伯伯没有看错人,你是一个有理想有志气的孩子!”

不多时,郑秀梅和齐妙进到屋里,陈教授也进来了,对下一步怎么治疗齐国发的病,进行了具体的安排。

“齐妙,你暂时不要让你爸坐起来,也不能来回活动。现在可以让你爸进点流食,也不能吃太多了。”

“谢谢陈叔叔,多亏你的细心治疗。”

“傻孩子,还给我客气啥!”陈教授莞尔一笑。

一刻钟过后,齐妙和万木春到门外饭店做了一碗稀饭,用保温杯提了过来。郑秀梅用手把床慢慢摇起,让齐国发的头稍微抬起。之后,郑秀梅从齐妙手中接过饭盒,打开饭缸,拿起勺子,从缸里舀了一小勺,她用嘴唇舔了舔,再慢慢放到齐国发口中。只见齐国发用那呆呆的目光紧紧盯着郑秀梅,饭从嘴角流了出来。郑秀梅从床头拿一条毛巾,垫到他的下巴底下,又拿起小勺子喂他。

“一个人的过错成为焦点时,再大的功劳也会化整为零。”郑秀梅在细心照顾齐国发的同时,心里还在憎恨着他。

几年来,此刻一家人才算真正找到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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